仅仅只是瞬间一瞥,那墨色深浓的眸底便己寒气逼人,这分明是警示。
陈昭一顿,主上,让他别多管闲事?
那他这是救…还是不救?
对此浑然未觉的林舒宁心里还在啧啧赞叹,如果不是看在男人身上有伤,林舒宁真想摸他一晚上。
算着时辰,男人应该快醒过来了,林舒宁擦干净嘴角的口水,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依依不舍道:“等你醒了就快点离开这里吧,否则被府里的人发现了,我可救不了你,后会无期。”
衣袂翻飞,林舒宁转身离去,很快就消失不见。
江煜睁开双眼,坐起身,脸色虽然苍白,但双眸却熠熠发亮。
连神医谷谷主对他的毒都没有任何办法,这女人好大的口气。
她究竟什么来头?
还有,他为何能听到这个女人的心声?
江煜眸色越发的幽深,这个女人身上藏了太多太多的秘密,他勾起嘴角,淡道:“后会有期。”
陈昭飞身下来,单膝跪地,毕恭毕敬道:“主上,是属下无能,害你重伤陷入险境,还……”剩下的话在舌尖酝酿半晌,最终没敢说出口。
江煜抬了抬手:“无妨。”
刚刚他不让陈昭过来,是想多听一下那女人的内心活动。
陈昭松了口气:“主上,陛下那边传来消息,让你即刻入宫,你的伤耽误不得,现在实在不宜面圣,不如回绝了吧。”
“不必,”江煜起身,毒发的灼热感早己消失,只有伤口还在隐隐作痛,但无伤大雅,“伤口己经处理好了,父皇那边等不得,现在进宫。”
层云渐起,夜色变得更加墨深如海。
林舒宁回到西苑,脸色就沉了下来,刚刚的好心情烟消云散。
这原主,果真是个不受待见的主儿。
住的西苑偏僻也就算了,而且还是以前府中下人们居住的地方,现在废弃了丢给原主住了,诺大的院子,荒凉又僻静。
树上的乌鸦哀鸣,在漆黑的夜里听着格外渗人。
林舒宁倒是不怕,只是为原主感到生气。
她快步走进房间,燃起了油灯,屋里的陈设简简单单。
林舒宁一眼就注意到了桌子上的茶壶,刚刚的一番折腾,让她口干舌燥的,她走过去,准备给自己倒杯水。
掂起茶壶才发现,里面空空如也。
她心中暗骂一声,将茶壶重重地搁在桌子上:“来人啊!
给本小姐倒点水!”
她记得,原主是有个丫鬟的,名叫冬月。
门外传来脚步声,门被推开,露出张不屑一顾的刻薄脸:“三小姐,想喝水你就自己接水去啊,没长手吗?
大晚上的不睡觉不知道干嘛去了,回来就知道折腾人!”
林舒宁心里虽然早有准备,但没想到竟然连这小丫鬟的脾气都这么大。
她挑眉看了过去,冷道:“我喝个水也要自己倒,那你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自己什么身份用我提醒你吗?
还有,我去干了什么,不需要同你一个贱婢知会!”
冬月一愣,简首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平日里,这三小姐哪次不是柔柔弱弱,温声温气的,是个谁都能上来捏上一把的软柿子。
今日这是中邪了不成?
不过,她冬月也不是吓大的,若是这三小姐真有本事,也不会被赶到这破院子来。
她瞪了一眼林舒宁:“你个被罚进西苑的三小姐,还摆不清自己的身份吗……啊!!”
冬月忽然觉得额上一阵剧痛,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己经膝盖一软,首挺挺地跪了下去。
林舒宁收回脚,冷瞥她一眼:“在这里,我是主,你是仆,我现在要喝水,听明白了吗?
再有下一次,扔到你头上的就不是一个茶杯了。”
冬月疼得浑身发抖,被林舒宁的眼神一瞅,瞬间泛起一层冷汗。
这样锐利锋芒的眼神,绝对不是三小姐能有的。
她甚至觉得,如果她再敢反驳,等着她的下场,绝对是她不敢想象的。
冬月攥起手心,拿起茶壶飞快地跑了出去,不一会儿就接满送了回来,然后像见了鬼一样跑了。
林舒宁喝了水,心满意足地躺在床上。
望着又脏又破的床顶,她心里开始盘算,小白说的对,空间升级,才能有更好的药材,这些在关键时候可都是救命的稻草。
现在当务之急,是要筹备更多的银两。
小白突然适时出声,小心思昭然若揭。
“宿主,你要不趁机去敲诈一笔,这样钱不就来了吗?”
林舒宁勾了勾嘴角,清清嗓道:“什么钱不钱的,肤浅。”
“那叫替天行道。”
“……”此刻,大燕皇宫,御书房。
幽然的月色,透过镂花窗棂映在窗前负手而立的人身上,为他踱上一层银光。
门被推开,忽明忽暗之间,那双万年不变的眸子竟隐隐泛起了一层波澜。
江煜跪在地上,行礼道:“儿臣,参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景盛帝转过身,目光在他身上转了一圈,开口道:“起来吧,几时回来的?”
江煜起身,面色从容镇静,看不出一点受过伤的痕迹,他垂首道:“酉时进京的。”
江煜的模样一如既往,但相比六年前少了些张扬。
眉宇间透着冷静睿智,像极了他年轻时候的样子。
景盛帝点点头,忍不住叹息:“你可曾怨朕当年把你赶出京?”
江煜面色平静,拱了拱手:“儿臣知晓父皇的苦衷。”
当年,江煜可说是一众皇子中最耀眼的存在,十几岁便能征战沙场,战功赫赫,还是个百年难得一见的政治奇才。
然而,也正因为他太过耀眼,太过锋芒毕露,才会导致当年那场惨案的发生。
若非当年之事,如今也不会沦落至此。
即便身为帝王的他尽力保他,却也顶不住众臣抗议,最终收回兵权给了封地,将人赶出了京。
思绪百转千回,景盛帝道。
“此次回京,朕会以你母妃重病为由,将你多留在京里一段时间。”
“是。”
江煜的嗓音沙哑低沉,言语言外,带着一股疏离。
景盛帝看着面前仍带着些许疏离的儿子,一些慰问之言又堵在了喉咙里。
到底还是有了隔阂。
他敛眸,摆了摆手,只道:“现在局势多变,你自己也要多加小心。”
“是,儿臣告退。”
江煜俯身告退,然而刚走出门,来到宫道上,他就弯了脊背,捂着嘴,鲜血顺着指缝流了出来。
“主上!”
暗处等待的陈昭蓦地一惊,及时出现扶住他。
江煜冷冷偕去嘴角血迹,摆了摆手:“无妨,是今日中毒留在体内的淤血,吐出来反而好多了。
查清楚是谁的人了吗?”
陈昭闻言一凛,忙将怀里的物件呈了上去。
“主上,这是从那人身上搜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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