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指着老太婆,用力把脚边的一个马扎踢出去发泄怒火。
马扎落在她旁边,吓得她又一阵叫唤。
明珠在我的安抚下渐渐平静,窝在我怀里抽噎。
「老公,对不起,我妈她不是故意的。」
任婉抱住我的胳膊道。
老太婆脸上全是惊慌,听见我要赶她走,连滚带爬地爬过来,求明珠饶了她。
又来这一套!
一次两次的,难不成还每次都让她拿捏住了?
那不可能。
我冷着脸,对两人没有一点心软。
「明天我会带明珠去学校,下班的时候我不希望再看见你,还有你,婉婉,如果你还愿意跟我一起生活下去,希望你能劝你妈离开。」
见事情没有回旋的余地,两人脱力一般松开我,面面相觑。
我心疼地抱着女儿出门去医院,仔细检查了她身上每一个地方,确定没有别的伤口之后才放心。
检查结果很正常,除了脚趾上的伤口有点红肿,消消炎就好了。
我这才完全放下心来,心里越发不明白,不喜欢女孩,就要这么虐待孩子吗?
第二天,我带明珠去学校,几个女老师围着小明珠「心肝宝贝」地稀罕得不得了,也稍稍抚慰了我心里的难受。
下班后,丈母娘果然已经离开了。
老婆十分殷勤地端茶倒水,抱着小明珠哄她。
我心里的不高兴消散了些,毕竟是自己妻子,老太婆不在她应该不会受别人蛊惑了吧。
正好摄像头到了,放着也是放着,我就趁着老婆上厕所的空把摄像头安在了客厅角落,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过了几天,我随手打开摄像头的回看功能,看到的那个场景,是我接下来好长时间的噩梦。
只见小小的手机屏幕里,老婆拿着一根绣花针,狠狠扎入女儿的私处。
女儿立刻炸起哭声,老婆一手按着明珠的手脚,一手将针继续推进。
我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那个双目猩红的人,是我老婆吗?
还有一段视频,是老婆从包里拿出来两张符纸,烧掉后把灰倒进女儿的奶粉里,摇匀后给女儿喂了下去。
看完这两段视频,我忽然有些呼吸困难,嗓子里像堵了一块巨大的海绵,咽不下,吐不出。
离婚。
这是我仅剩的唯一想法。
5
我根本不知道我到底怎么回的家,只是回过神来之后,就已经在家里了。
面前是任婉笑靥如花的脸,她抱着明珠轻轻拍,爱意都要溢出来。
可也是她,鬼附身了似的对着自己的亲生女儿下狠手。
到底哪一面才是真正的她呢?
我把手机甩给她,怒问:「任婉,你还是个母亲吗?」
「老、老公,我怎么了?」
她迟疑地打开手机,表情渐渐不自然。
「老公你听我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
「明珠不是你女儿吗?不是你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吗?你为什么要这么对她?你难道没听见她当时哭得那么痛苦吗?」
最后,我轻轻问出一句:「你还配做个母亲吗?」
任婉忽然蹲下,抱头痛哭。
我对她没有一点恻隐之心。
「我都是为了给你生个儿子,你别怪我……」
儿子儿子,又是儿子!
我这辈子都儿子有阴影了啊!
到底要我说几遍才明白,我也喜欢女儿甚至更喜欢女儿!我不重男轻女!
啊!
我想冲她大吼,转念想,没必要了,在看见她沉着脸把针扎进明珠身体里的时候,我就不爱她了。
「我妈说这是很多人都用的偏方,绝对灵,我们努努力,下一胎一定能生儿子的。」
「我们离婚吧。」我淡淡道。
她瞪大眼睛,吃惊地看着我。
「我这辈子都不要儿子,我喜欢做绝户,谁再说要给我生儿子,我就诅咒谁连孩子都生不了。」
任婉十分忌惮我这个虚无的诅咒,抖了抖身子。
「离婚吧,女儿的抚养权归我。」
医生对我和明珠印象深刻,见明珠身上又添了新伤口,他态度明显变了。
一边给明珠检查身体,一边偷看我好几次。
「你是孩子家长吗?为什么孩子身上总是出现这种伤口?不说清楚我会报警的。」
面对医生的怀疑,我没有丝毫不高兴,而是更加疑惑。
一个毫不相干的外人都这么在乎孩子的身体,而家里那两颗明珠的亲妈亲姥姥,却做出那样的事。
真是讽刺。
我简单和医生说了经过,并表示自己会离婚,他对我才没了怀疑。
我早知道离婚不会这么容易。
果然,第二天老太婆就来了。
态度强硬地说婚可以离,但明珠的抚养权得归她们。
「你们想屁吃呢,抚养权归你们孩子都不一定能活下去。」
「那不行,孩子不归我们,婚就别想离。」
老太婆坦然道,没了伪装,她就是一个奸诈又卑鄙的人。
我这才明白她们本意根本不在抚养权,而在不离婚。
可她们算盘打错了,这个婚,我必须离。
我不欲与她们多纠缠,向法院提出了离婚诉讼。
「老公,非要走到这一步吗?我保证以后不再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还不行吗?」
任婉还想着挽回。
我心里暗叹。
到了现在,她还是不明白我为什么离婚。
她对不起的根本不是我,而是才几个月大的小明珠。
甚至说句矫情的话,她对不起的,是我们之间的爱情。
一个随时随地能让自己孩子陷入危险的母亲,我的孩子不需要。
我也不需要一个被重男轻女思想迷了心智的妻子。
离婚诉讼很顺利,在我提交了监控视频之后,法院将小明珠的抚养权判给了我。
房子卖掉钱平分,我带着小明珠换了住处,至于任婉,应该是回了老家。
三年过去,我把小明珠从一个白白嫩嫩的小团子养成了个机灵活泼的小公主。
婴儿时期的劫难没有给我的小公主造成伤害,我无数次庆幸,我当时离婚离得果断。
我上班的时候明珠被保姆带,因为我工资给得到位,保姆对明珠自然掏心掏肺。
小区里经常能看见保姆在后面追,穿着公主裙,扎着公主头的明珠在前面疯跑的画面。
每次看到这个场景,我都会特意驻足,多感受一下我女儿带起来的,自由地,不被任何身份桎梏的风。
只是这天,我却没在楼下看见明珠,余光中一闪而过的背影,早已经被我埋在了记忆深处。
重新将那个背影从记忆中挖出来,引得一些不好的回忆重现。
我盯着那个背影消失的地方看了良久,心里疑惑极了。
那个老太婆怎么找来的?
6
「明珠,明珠、珠珠!」我冲进家门,一把抱起正在客厅玩的明珠。
「爸爸,怎么了?明珠在呢。」
明珠声音小小的,被我的反常吓到了。
尽管如此,她还伸出小手,轻轻拍打我的后背,学着电视里的样子安慰我。
「没事没事哦,爸爸别担心。」
我鼻子一酸,转而就有点不好意思。
这么大个人了,还要孩子安慰。
「对不起吓到明珠了,爸爸没事,啊。」
我转头叫出在做饭的保姆:「陈大姐,今天你们没下楼玩吗?」
保姆手里拿着锅铲,回道:「去了,玩了一会儿就上来了,楼下有个挺奇怪的老太太,说是小明珠的姥姥,我不认识她,也没敢多说,就带着明珠赶紧上来了。」
果然是老太婆找来了。
「对了方老师,那个人真是明珠的姥姥?以后再碰着怎么办?」
我轻嗤一声:「以后再碰见就喊保安把她撵出去,说那是个来宣传邪教的老婆子。」
我也没说错,能想到针扎女儿以保证二胎生儿子那种方法的,怎么不是邪教呢。
「哦、好。」
想了想,我还是不放心,又叮嘱明珠道:「明珠,今天看到的那个老太太你记住样子了吗?」
「记住了!」
「那以后看见她躲着走好不好?不要再和她说话,也不要让她抓住你,好不好?」
「好!但为什么呀?」
「她是坏人!会给人扎针!」
我一说,明珠就感受到了那种疼痛似的,浑身一瑟缩。
「爸爸下次我见到那个奶奶一定跑!」
之后的几天,我特意和同事换了下午最后一节的课。
早早地就躲在小区里,观察老太婆有没有再来。
观察了几天,都没有出现。
反倒是每天都能看见保姆陪着明珠在楼下和别的小朋友玩。
虽然一切如常,但我心里总有隐隐的不安。
老太婆到底为什么时隔三年重新出现在明珠面前?
她又怎么可能一次碰壁就放弃了?
这些都是疑问,并且无人能帮我解答。
连续观察了几天,都没有发现任何异样,我也就渐渐放下心来,也放松了警惕。
如果可以,我真想回到这时候,狠狠抽自己两巴掌。
明知道老太婆是什么德行,为什么还毫无防备地放松警惕。
7
老太婆再也没有出现在我们小区,可明珠这阵子却有些奇怪。
事情还得从我加班那天说起。
这天是明珠的生日,本来答应了明珠下班之后给她带生日蛋糕,但是临下班的时候被通知要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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