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顾瑾也许是真的生气了。
连着半个多月都没回一次家，电话也打不通，仿佛人间蒸发一般，任谁都找不到他人。
为此顾夫人没少将气撒在我身上，并勒令我想办法把顾瑾找回家。
也是在我找上于凡求助的时候，于凡告诉我，顾瑾在他的酒吧里又和人打架了，刚被警察带走。
这一次，他因为喝多了误闯进别人的包厢，二话不说抡起酒瓶子就往人家头上砸，把对方的两个人都打进了医院。
现在人就被扣在警察局里。
「嘉禾，我记得你有个亲戚不是在局里工作的么，你快去求求人家，一定要保住我们家阿瑾啊。」
顾夫人听到这个消息，面色瞬间一白，拉着我的手急切地哀求道。
「不管花多少钱，我们顾家都能给，只要对方愿意私了。」
「您别急，我先去看看。」我点点头，拿起背包就出了门。
可我刚到警察局门口，就看到周寻楠已经带着顾瑾出来了。
「你来干什么？」顾瑾没好气地啧了我一声，「来看老子笑话的么？」
「你……没事吧？」我问道。
「怎么？你是巴不得老子出事么？」顾瑾冷笑着牵起周寻楠地手走到我面前。
「楠楠可不像你，为了保释我，她忙碌了一晚上，要是我真得等你来捞我，老子坟头草都跟你一样高了，真是个废物。」
「姐姐，这次你可来晚了。」周寻楠也一脸看好戏的样子看着我。
却不知道我在听到他没事的消息，确认了他身上没有严重的伤口后，心下才松了口气。
往常只要顾瑾一惹出什么事情，善后的都是我。
毕竟以顾瑾这种性子，玩起来总是不顾着自己的身体。
我舍不得他身体里属于阿琛的那颗心脏难受，因此总是小心翼翼地对他。
可如今，我也累了。
11
我安静地听着他们一唱一和地说完，用着一种陌生的目光看向顾瑾。
当初在我查到害死阿琛的肇事者就是顾瑾的时候，我恨不得立刻就拉着他同归于尽。
可偏偏阿琛的肾却移植进了他的身体，那是阿琛唯一留在这个世界上的东西了。
出于自己的私心，我不得不找上了那个多年不联系的父亲。
用了他无法拒绝的条件作为交换，我成功在他的安排下嫁给了顾瑾。
这半年来，我除了想再和我的阿琛近一些，还在背地里努力收集着关于那场车祸的真相。
只是为了有朝一日能把顾瑾这个杀人凶手绳之以法。
然而，我终究是坚持不下了。
自从那天梦到阿琛和我告别之后，我就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般，再也提不起任何的精神。
我做不到继续一个人活在这个世上，我想要去陪着我的阿琛。
在此之前，我只要顾瑾偿命。
「顾瑾，我们离婚吧。」我平静地开口。
「周嘉禾，你在这里闹什么脾气？」顾瑾脸色一变，立刻松开周寻楠的手，用力扯上了我的手腕。
我浅笑着，一根根掰开他的手指，再一次重复：「我说，我们离婚吧。」
「正好成全你和周寻楠，成全你们两个的爱情。」
我的目光冰冷淡漠，再也没有了当初面对顾瑾时小心翼翼地紧张神情。
顾瑾瞳孔颤了颤，落空的手僵在原地，脸上的神情十分慌张：「周嘉禾，你在说气话对不对！」
「你要是敢和我离婚，难道就不怕我找人把那个男人弄死？」
顾瑾的话像是雨点般击打在我的心头。
可他已经威胁不到我了。
「随便你，顾瑾，我只是来通知你的，要是你不愿意，我自然还会有别的办法。」
我平静地说完最后一句话，转身又上了来时的出租车。
有些人曾经用他的善良治愈了我的一生，所以我甘愿地为了他的意志伪装自己。
可是我始终是个自私的人啊，我舍不得顾瑾这种贱人带着属于阿琛的东西活得这么潇洒。
我不愿意。
12
我要和顾瑾离婚的消息很快就闹得圈子里人尽皆知。
其中不乏有些爱看热闹的，私下里甚至还打赌我和顾瑾是不是真的能离成。
我没有从顾家带走任何东西，除了装满我和程琛回忆的那个箱子。
我回到了当初和程琛一起的小家，一边收拾着东西，一边计划着该怎样对顾瑾下手。
「嘉禾，人死不能复生，你总该要往前看的。」
跟着我一起回来的于凡看到我捧着程琛的相片在发呆，拍了拍我的肩膀劝道。
他是知道我和程琛的事情的，所以他在得知我嫁给顾瑾的时候，还大为震惊。
一方面有些欣慰我走了出来，另一方面又心疼我好不容易接受程琛去世的事实，转头却爱上了顾瑾这个渣男。
可我却一意孤行，于凡无奈，只好在顾瑾去他酒吧里消费的时候尽量帮我看着他一点。
「我想阿琛若是看到你这样他一定也会很难受的。」
我眼眶一红：「是啊，阿琛他最害怕看到我哭了，以前我每次一哭，他都要哄好久。」
「都过去了，嘉禾，你现在应该拥有新的人生了。」于凡叹息一声，递过来一张纸巾。
「顾瑾不是个好东西，和他离婚了也好，我身边倒是有不少人品不错的哥们儿，改天你来我店里我给你们介绍介绍。」
「就算你没有那个心思，就当多认识几个朋友也行。」
13
出乎我意料外的，顾瑾没过多久就找上了我，答应去办理离婚。
我本来以为还要和他拉扯些日子，但他能这样识趣倒是也不错。
就在我和顾瑾领了离婚证的第二天，听说他就把周寻楠带回了家。
「嘉禾，有空就回家吃顿饭吧，你阿姨和妹妹都挺想你的。」父亲找上门的时候，我还有些惊讶。
但听到他的来意后，我不难想象背地里真正提出这个要求的人到底是谁。
「我们一家人好久没有在一起吃顿饭了，反正也快到你生日了，那天……就回家吧，就当，陪陪爸爸。」
我无声地笑了笑，是么？
生日那天，我特地穿上了之前程琛给我买的暗红色长裙，配上浓艳的妆容，显得我整个人看起来极具攻击性。
不出所料，于凡刚把我送到周家别墅大门的时候，周寻楠已经挽着顾瑾的手臂在那里等着了。
「姐姐，好久不见，看你都瘦了，一个人在外边吃了不少苦吧？」
「这一次姐姐难得回家，要在家里住一段时间么？」她手指捋着头发，虽是笑着说的，但眼里却不见半分笑意。
周寻楠平时最爱穿的就是一身白，偏偏今天一改风格，打扮得倒是和我有几分相似，却独独少了我身上那一份厌世感。
举手投足里尽是高傲地姿态，她勾着唇继续说道，「哦对了，姐姐应该不知道吧，我和阿瑾就要结婚了。」
「那就恭喜你们了。」知道她是想要激怒我，因此虽然我内心毫无波澜，却还是配合着垂下眸子，表现出恍惚的状态。
恰好此时我们二人正落后了顾瑾半步的距离，看着某人挺直的背影，我几不可察的扯了扯嘴角。
周寻楠还想要说些什么，却突然被我用力捂住了嘴巴，猛地摁着她的脑袋往地上砸去。
她不就是想让顾瑾看到我伤害她的场面继而加深对我的厌恶么？
我不仅成全她，还赠送她一套完整的住院套餐。
「周嘉禾——」
听到动静转过身来的顾瑾瞳孔骤然一缩，下意识地就挡在了我和周寻楠两人中间。
「你是疯了么！」看着倒在地上几乎失去了意识的周寻楠，他怒不可遏地一巴掌扇在我的脸上。
「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和神经病有什么区别！」
我偏着脑袋，闻言笑出了声：「神经病？」
「你说得对，我就是疯了，我早就疯了！不然你以为我当初为什么非要嫁给你？」
顾瑾一愣，「什么？」
「你说，当初死的那个人为什么不是你啊？像你这样的人渣，凭什么带着他的肾苟延残喘？凭什么！」
14
我看着顾瑾那副一无所知的模样，眼里的厌恶几乎要化成了实质。
「你不知道么？就在三年前某个普通的夜晚，就因为你的酒驾，让别人用命给你买了单。」
「我记得当时的你还是有意识的吧？但你偏偏没有给医院打电话，反而是打给了你的母亲。」
「就这样，本来还有机会活下来的阿琛，就因为肾源和你适配，被宣告了‘当场死亡’。」
「这三年多来，你带着他的肾过得真的好潇洒……」
永远不会有人知道，那天我赶到医院的时候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当一个又一个的人告诉我，我的阿琛再也回不来了的时候，我又有多恨这个世界。
所以，在我查到那场车祸的真相后，有多少次我都是巴不得拉着顾瑾去向阿琛陪葬。
可是阿琛最大的愿望就是想要好好地看看这个世界。
在这样挣扎的情绪中，我早就已经疯了。
「周嘉禾，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顾瑾脸色阴郁，声音寒彻地问我。
我冷笑着看着他的眼睛：「不知道的人，是你才对吧。」
他神色一滞，眼圈瞬间起了一层水雾，颤着唇艰难开口：「所以，你嫁给我的目的，只是为了这颗肾脏？」
「是。」我面无表情地肯定道。
「不，不对，不是这样的，你怎么可能不喜欢我呢？你，你为我做了这么多……你……」
话还没有说完，顾瑾自己便愣住了，或许就连他自己也反应过来，我从来没有爱过他的这个事实了吧。
「不是这样的……」
「我很久以前就喜欢上你了，那时候你才上大一，我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我对你沦陷了。」
「可是后来我就被送出了国，好几年没有再回来，你知道我在听到你说要嫁给我的时候，我有多开心么……」
「我以为你和我一样，可你嫁给我之后，对我的态度却永远只有冷漠，抗拒和厌恶。」
「后来我发现只有我和周寻楠混在一起，去打架，去做那些会让你不开心的事情，你才愿意多看我一眼。」
「我以为我找到了让你在乎我的办法，原来从头到尾你的眼里，心里，都是另一个男人……你一直都是在透过我看他……」
15
顾瑾声音沙哑，通红的眼眶像极了正在极力压抑着什么情绪一样。
我却对他嘲讽地勾了勾唇角：「你错了，顾瑾。」
我伸手轻轻触碰上他的眼尾，抹去了他眼角淌下的一颗泪珠，「我嫁给你，只不过是为了让你给我的阿琛偿命。」
其实我最主要的报复对象，是顾夫人。
也得感谢嫁给顾瑾后顾夫人对我的坦白，让我知道了对她来说，顾瑾比她的命还要重要。
因此，只要顾瑾死了，顾夫人一定生不如死吧，这样她也能感受到我当初的痛苦了。
目光刺眼，灼烫得我眼底不由泛起一阵酸意。
我看着顾瑾的脸，似乎又瞧见了那个会对我笑得温柔的少年，缠着我对我说要多爱自己的话。
他总说只要对这个世界报以善意，这个世界总会对我回以真诚。
他这个骗子。
16
那天之后，我被顾瑾带到他的私宅关了起来。
看着和我们婚房毫无差别的装潢，顾瑾说是为了补偿当初我们结婚时的遗憾。
他却不知道，顾家是我这辈子最厌恶的地方。
是我噩梦的起源。
顾瑾把我带回来后消失了几天，再出现的时候他身形消瘦了许多。
面容憔悴地望着我：「阿禾，我们重新开始，你在给我一次机会，让我爱你，好么？」
我用力推开他钳制在我肩上的双手：「顾瑾，你现在又在耍什么花招？还有别叫我阿禾，你不配！」
「别说我不可能爱上你，就连跟你待在同一个环境我都觉得反胃，恶心透了！」
「不，不是这样的阿禾，你不是在意那个男人的肾脏么？你就把我当成他，我不介意做他的替身的。」
「顾瑾！」
我忍无可忍地吼了他一声，「我介意。」
「当初我之所以愿意嫁给你，就是想再离阿琛近一些，但现在，我清醒了，你对我来说也没有了价值。」
「不会的，不会的。」顾瑾语气卑微到几乎要哭出来。
我不知道他是在外面查到了什么，又或者是有谁跟他说了什么。
但我想能让一向无法无天的顾瑾变成如今的模样，应该是对他打击不小。
「阿禾，他已经死了，你就不能看开点，过上新的生活么？」
「你看看我，好不好？」
这场谈话注定不欢而散，被囚禁起来的日子里，顾瑾不允许我见任何人。
包括每天来给我送饭，打扫卫生的，都是顾瑾本人在亲力亲为。
他费尽了心思想要讨好，弥补我，我却没有给过他任何的好脸色。
17
「滚出去！」我再一次打翻了他送来的汤。
破碎的玻璃片溅起划破了顾瑾的脸颊，他却毫不在意地走到我身边。
半跪下来，柔声道：「既然你不想吃这个，那就不吃，我再给你做别的好不好？」
「阿禾，你已经几天没吃东西了，就算你想要报复我，也总得保证自己的体力对不对。」
我无动于衷。
他自言自语地说了好久，才把脸埋在我的双膝上，哽咽着声音道，「阿禾，以前是我错了。」
「怪我嫉妒你对所有人都好，唯独讨厌我，我才会用伤害你的方式来吸引你的注意，对不起，我真的知道错了。」
「你打我也好，骂我也好，你不要不理我，我们就像以前那样，好不好？」
过了良久，久到顾瑾以为今天的我依旧不会搭理他时，我才开口：「像……以前那样？」
顾瑾眼里顿时满是惊喜：「阿禾，你愿意理我了？」
「对，对，你要是不喜欢现在这个样子，我们可以回到以前那种相处方式，只要你愿意理我，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
我幽幽地抬眸，将视线聚焦在顾瑾那张憔悴的脸上。
抬手拂过他的眉眼，再顺着凸起的喉结往下，落在他的小腹位置。
「那你可以把我的阿琛还给我么？」
我歪着脑袋，对他勾唇一笑，「或者，你可以去跟我的阿琛陪葬么？」
顾瑾脸色微僵，随后用力地将我揽入怀中：「阿禾，你别……」
我冷笑，口口声声说着什么都可以答应我，那为什么我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他都做不到？
骗子，都是骗子！
我松开了手里藏着的玻璃碎片，在这个越来越紧地拥抱中，任由玻璃的两头分别深深地扎进我和顾瑾的胸口。
血液顺着我的手臂流了一地。
看着满脸不敢置信的顾瑾，我无声地笑了笑。
「顾瑾，既然你都做不到，那我们就一起去陪阿琛吧，他自己一个人在下面，该有多孤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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霎时间，胸口被刺穿的痛密密麻麻地蔓延至我的整个身体。
我半跪在顾瑾的怀里，没忍住发出一声闷哼。
但看着同样痛苦的顾瑾，我心里顿时没由来的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就快了……
那天我之所以愿意将计就计的陪周寻楠演戏，就是为了赌顾瑾对我的那一丝占有欲。
虽然我从未在意过他是否喜欢我，但他的眼神骗不了人。
我只需要赌他会为了我做到什么地步就已经足够了。
顾瑾也果然不负我的期待，将我带回了家囚禁起来，这样也让我有了能在最后完美脱罪的借口。
现在我只希望在我失踪的这段日子里，于凡能够按照约定，把我收集到关于顾氏违法的资料交给相关人员。
我要的，是当年所有害死阿琛的人都得到应有的惩罚。
时间一点点流逝，身体的那份疼痛一遍遍冲击着我的理智，将我的视线完全模糊。
「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么……」顾瑾喃喃道。
19
我醒来时，已经在医院被抢救回来了。
是顾瑾在我昏死过去后，强撑着最后一丝力气打的电话。
此时的他就在我隔壁的病房。
「嘉禾，你说你这是何必呢……」于凡看向我的眼神里充满了不赞同。
我知道，他一向不希望我沉浸在阿琛的离世中，他和阿琛一样，都是希望我能幸福快乐的。
「我还是没能给阿琛报仇……」
我绝望的闭上眼睛，那一次的同归于尽已经是花光了我所有的勇气了，可最后我还是什么都没做到。
「嘉禾，你应该知道阿琛从来都不想看到你这个样子的。」于凡叹息一声，「你放过自己，好么？」
我侧过头，十分抗拒回答他这个问题。
「其实……」于凡犹豫了半晌，经过再三地挣扎，他还是从口袋里掏出一封陈旧地信件，不由分说地塞进我的手中。
「其实当年阿琛在你们婚礼的前两天，就给你写了这封信，本来是希望我在你们结婚当天，连同戒指一并交到你手里的。」
「阿琛出事后，我有想过把这封信还给你，但那时你的状态……」
他其实不用说，我也知道，我那时候的状态几乎是完全精神崩溃了，看不得一点和阿琛有关的东西，否则就会受到刺激。
那时候的我，在精神病院里住了整整一年，才勉强达到出院的标准。
出来后我就开始费尽心思去调查当年的车祸真相，直到查到了顾瑾头上。
后来，就是我谋划嫁给顾瑾，背地里不断收集证据，只为了给阿琛一个公道。
所有关于阿琛的事情，就像一个结了痂的伤口一般，长在我的心脏上，我根本不敢去揭开。
因此我在听到于凡手里竟然还有阿琛给我写的一封信时，我的第一反应就是抗拒。
「我觉得你可以看看阿琛当年跟你说了什么，不论是什么，我觉得他都不希望看到你为了他变成现在这样。」
于凡也看出了我的抗拒，低声地劝慰了一句后便想着暂时离开病房，让我能安静地看完阿琛留下的信。
想了想，他最后又补充了一句，「顾家那边已经倒台了，有了你的证据，顾夫人是逃不开制裁的。」
「但顾瑾那边不好说，当年他也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迫接受了安排，最多也只能判一个酒驾，所以……」
「嗯……」我闷闷地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我还听出了于凡的未尽之言，他是想说我想要杀掉顾瑾的这件事。
我知道若是他想要和我追究到底的话，我们两个谁都讨不了好。
但事到如今，我已经不在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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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终于可以和我的阿禾拥有自己的小家啦~
我拆开阿琛留下的信，只看了开头第一句，就让我的眼泪绷不住的往下流。
一字一句的看完下去，我整个人都在颤抖。
我的阿禾前半辈子过得太苦啦，以后就让我把我的所有快乐都交给她，让她做一个不用哭也能有糖吃的孩子。
「骗子，骗子骗子！」我哽咽着将手里的信纸用力攥紧，却又小心翼翼地不让它受到一点损坏。
哭了许久，直到再也哭不出来了，我才脱力地躺倒在床上。
阿琛留下的信里，一如他曾经的口吻，细数着我们认识后的每一天，憧憬着我们预想过的未来。
他甚至知道我把他当做了唯一的救命稻草，还花了整整一页纸来安慰我如果有一天他发生意外的话，让我不要为他难过。
他太了解我了，他把什么都已经算好了，知道该怎么说才能把我哄好。
我不知道自己躺了多久，只知道最后在于凡再次回到病房里的时候，我已经调整好了状态。
「早知道这封信这么管用，我应该早点拿出来才对。」于凡打趣道。
他对满屋子的狼藉闭口不提，将饭盒给我摆好后又问了我今后的打算。
「等解决了这里的事情，如果我还有机会的话，我想带着阿琛的愿望去旅行，去哪里都好。」
我想了想，如实回答。
于凡点头：「这样也好，这些年来辛苦你了，以后都会好起来的。」
我看着窗外灿烂的阳光，也笑着应了声‘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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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于凡在和我聊天的时候，尽力的避免了聊及顾瑾的事情。
但这件事终归还是无法避免的。
在我的身体恢复到可以独立下床的程度后，我第一时间找上了顾瑾。
开门见山地问道：「我们之间的事情，你想怎么解决。」
此时的顾瑾再也没有了当初意气风发的模样，麻木地躺在病床上，眼神空洞，犹如一具行尸走肉一般。
还是听到了我的声音，他才缓缓地转过脑袋。
「阿禾……」他沙哑着声音叫着我的名字，「你没事了。」
我不悦地皱了皱眉，「你还是好好关心关心你自己吧。」
看到我的态度，顾瑾没有再像之前那样，说着那些不着四六的话。
而是抿了抿唇，问道，「你是担心我会找你麻烦么？」
我淡淡地看着他，没有回答。
他了然，「你放心，我不会的。」
也不知道现在的顾瑾是想开了还是想不开，在说完这句话后便阖上了眼睛不再看我。
「阿禾……哦，你不允许我这样叫你，那我叫你嘉禾吧。」
「嘉禾，当年的事情是我做错了，你嫁给我之后，我对你的所作所为也错得离谱，我一直欠你一句正式的道歉。」
「对不起……我应该为自己的错误买单，但……但在最后我只有一个小小的请求，可不可以让我最后抱你一次，就一次。」
顾瑾的声音越说越小，到了最后几乎是用气声在说话。
我冷漠地靠在门框上，对他的恳求视若无睹，离开前却也好心的给他留下了一句话。
「既然我没能亲手杀了你，那就好好活着吧，你这条命，是欠阿琛的。」
离开了医院，我回头看了一眼。
看着门口大树上被来往车辆惊起的鸟儿逐渐飞远，最终再没有丝毫留恋地收回了视线。
尽管我再怎么讨厌顾瑾，恨不得他死，可我在看完阿琛留下的信后，却只想让顾瑾带着阿琛留下的肾脏活得久一些。
再久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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