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念头一起,就再难消下去。
可我不懂,宸妃大可以寻一块普通的手镯赠给九儿,为何要给贴身之物。
九儿并非善类,她如此做,除了多一个把柄在九儿手里,无任何好处。
一定是在宸妃的宫里,发生了什么,导致她不得不有此举动。
这一夜,辗转反侧,待到天明,昭贵妃宫里传来消息,九儿小产了。
我满身疲惫,低着头慢慢剥鸡蛋,听下人说:昨日中午九美人在昭贵妃处用的午膳,据说回去后身子便不爽利,一直到了晚上皇上去了,早早歇下,小产是后半夜的事了。
动作一顿,我停下问:贵妃那边可有话说?
宫人低着头:贵妃眼下正在气头上,说……
我瞧她一脸窘迫,便知接下来的话不太体面,果然,昭贵妃直接将昨晚听墙角的事抖出来,是九儿缠着盛杭做事,不小心动了胎气,这才……
椿嬷嬷侍奉在旁,说:即便如此,贵妃娘娘也难逃干系。
我擦了手,再无心思吃饭,既然阖宫嫔妃都知道了,我也不好无动于衷,该去看看她了。
到九儿门前的时候,发现屋里已经坐了不少人,没见过几次面的皇后坐在床头,轻声安抚。
九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两眼肿成一对核桃。
盛杭坐在旁边,面色阴沉,可见一肚子气没处撒,听说在太后处挨了训,刚回来。
见人多,我不想上去凑热闹,便同一众姐妹站在院子里。
……我都说了,我是御医经常随师父来请平安脉的,你们怎么回事,之前就让进,如今不认人了?
门口传来的争执声,我循声望去,竟看到一位故人。
当初我第一次进崇贞宫替我瞧伤的小御医。
见他面露难色,我走过去替他解了围:我认得他,的确是太医院的。
放他进来吧。
小御医气鼓鼓地迈进门来,甩甩衣袖,对我施礼:谢美人出手相助,师父还在等小的,失陪。
见他提着衣角匆匆而去,我才转头来,看那几个侍卫:他来宫里有些年头了,你们怎么会不认得?
那几个人挠挠头,一脸惊恐:回美人的话,小的之前不在这里当差,最近上头变动,临时调过来的。
另一个跟腔:是啊,老大回临安丁忧,所以就把我们几个调在这边。
临安……
不过是寻常事,不知怎么地,我却对临安上了心。
我记得,九儿的老家,就是临安。
你们头何时走的?
开春啊。
正是我刚被封美人的那阵。
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我笑了笑,暗道自己多心。
又听那边闲谈:多亏了宸妃娘娘,不然我们几个还在冷宫给人送饭呢。
笑容一下子僵在那里。
椿嬷嬷,去长乐宫。
我说完这句,匆匆迈出门去。
寂静的宫道上,所有人都赶去贵妃宫里瞧热闹了,只有我,脚步越走越快。
是我低估了九儿的胆量。
我想我知道宸妃为何要赠那枚镯子给九儿了。
午后,我推开了长乐宫大门,宸妃静静坐在椅子里晒太阳。
看见我,她白皙的脸上勾起淡淡的笑意:我知道你能明白的。
我冷着脸,一字一句道:程九腹中的孩子,到底是谁的?
宸妃笑道: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