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夜晚时,城市内的灯火在同一时刻骤然亮起,分明的暖黄的光,却让人浑身发冷。
密密麻麻的人影在高楼上,从单向玻璃倒映了出来。
夜晚到了,他们循照人的规律回了家。
覃茯苓从喷泉中出来,动了动发麻的腿,迅速褪去湿透的外套,撕裂多余的裤子布料。
她望着灯火通明的城市,高楼几乎将这个公园围了一圈,如果要逃,这是最好的时机。
但她不清楚晚上这些怪物闻到味道会不会出来寻找,况且人类既然没有派搜救队进来。
那只有一个原因。
进不来,被拦住了。
而拦他们的是谁?
估计不是这些“人”就是刚才的那种怪物。
她可以一对一,但不具有一对多的能力。
覃茯苓找了个森林公园内小孩子游乐场里的滑滑梯。
她看到小孩子的头被挂在上滑梯二层的阶梯上,身子卡在滑梯和站立平台的中央。
她不清楚是怎么塞进去的,因为那个缝隙几乎是严丝合缝,高温焊接的。
但现实就是这样,塞进去了。
覃茯苓移开视线,往滑梯下隐藏的小洞钻了进去,那里有个很隐匿的空间。
这平常是用来捉迷藏的,此时却是为了逃命而躲藏。
意义上变了,但大方向没错。
空间很小,覃茯苓不得己蜷缩着,然后透过洞眼往外看。
夜里静悄悄的,没有脚步声,也没有那些“人”的交谈声。
在确认这个地方确实不错后,覃茯苓把周围的尸体收集起来,一具一具的拖到滑梯周围摆着。
因为尸体浓重的腐烂臭味大概率可以掩盖住她这个活人的味道。
在做完一切后,覃茯苓安然入睡。
第二天一早,覃茯苓才刚醒,就听到很密集的脚步声在围绕着这里逐渐靠拢。
她推开身上盖着的尸体,黑漆漆的眼珠从洞口向外看。
很多“人”。
看来是被昨天那两个叫过来的,那么看来晚上他们是不出门的。
不然为什么不昨晚就来?
难道不怕她跑了吗。
覃茯苓用刀割下尸体的碎肉,剁碎后抹在肌肤表面,浑身都被涂了个遍。
她甚至还将尸体的薄外套揉成一圈,在地上剩余的碎肉里滚了一圈,套到身上,将整个人裹住,只露出眼睛。
“你们俩不是说在这吗?”
有些暴躁的声音从后方传来,覃茯苓移动了一下,往那处看去。
昨晚被刺伤的“人”拧着眉,用手捂着脖子:“谁知道她跑哪里去了?
这里味道最浓,保不齐躲在哪里!”
“嘁。”
开口那人目光转了转,但因为全部眼仁都是黑的,看不清他的目光在看哪,“那你找啊。”
覃茯苓与他对视,但很显然,他没看见隐藏在滑梯下的人影。
“行,我要是找到了,肚子肉得我先吃。”
捂着脖子的人脑袋咔哒一抬,面孔以诡异的角度朝天,脖子裂开一条血痕,一只长着眼睛的触手爬了出来。
而这只触手,很显然是看得见的,它眼珠咕噜一转,看向了滑梯。
覃茯苓瞳孔一颤,差点和它对视了。
果然还是了解的不够多——覃茯苓缩在外套里,但昨天他们为什么不这样来找她?
是不想吗?
不可能不想,他们巴不得立刻吃了她,只有一种可能,是不能。
那现在为什么可以?
这一个晚上过去,他们干了什么?
头顶忽然传来极响的咚咚声,像是有人在上面蹦,两层连接处的铁板像是下一刻就要碎了,不住的晃荡着。
覃茯苓又透过洞眼去看,刚才那人没动,只是触手延伸了,覃茯苓的目光顺着延伸的方向移动。
它消失在了自己头顶上,咚咚声没停,持续的响着。
“我看到你咯~你在这儿啊。”
“快出来啊,我好饿。”
触手的眼珠转动,那人同时发出话语声。
咚咚!
忽然,头顶上的声音在突兀的两声咚咚后,恢复寂静了。
覃茯苓所处的位子是在滑梯下,入口从正面看是被掩盖住的,但——侧面就不一定了。
一只眼睛忽然窜入滑梯底下,缓慢的如蛇般扭曲着前行。
话语回荡着,在看见入口时,探出触手的人开始浑身发抖,兴奋起来。
“在这,他码的,肯定在这!
我看见了!”
“说好了,我找到的,我吃肚子肉!”
还没等他高兴完,一阵剧痛顺着他脖子往大脑窜。
覃茯苓喘着气,一把割断了眼球和触手连接的地方。
眼球掉到地上,薄到快要被撑爆的眼皮眨了眨,然后视线看向满身腐肉的覃茯苓。
触手疯了一般狂乱的舞动,毫无章法的拍打在滑梯上,发出响亮刺耳的声音。
“在那!
她在那里!
你快去找!”
那人因为眼球被割掉疼的捂着脑袋发狂,手指抓在脑袋上,用力到带下头皮,鲜血顺着额角哗啦流下。
另一人闻言,瞬间趴下西肢着地,迅速爬动,而覃茯苓同时从滑梯下窜了出来,猛的往外围跑。
至于为什么是外围。
因为外面都是高楼,那些“人”白天都在外面活动,高楼内反而是安全的。
只是不知道会不会跟进来。
烂命一条,就是干。
马路上零零散散的站着交谈的“人”,他们在某一时刻,不约而同的将目光转向了奔跑着的覃茯苓。
叽里呱啦的交谈声一下子停了,他们露出贪婪而渴望的眼神,几乎成了实质,黏在覃茯苓的身上。
在他们眼里,这无异于会奔跑的肥肉。
覃茯苓脚步加快,在她速度再拔高的同时,一个街边站着不动的“人”,迈开了腿。
他开始很缓慢,是行走的速度,然后猛的加快,几乎眨眼间就跟随到了覃茯苓背后。
连锁反应,街边站着的人先是目光跟随,然后抬脚,最后奔跑。
几近二十个人尾随着奔跑的覃茯苓,最先追捕的那个人己经被挤到后面。
无数双手争先恐后的试图抓住覃茯苓的衣领或者脆弱的脖子。
但她速度把控的几乎完美,衣服又是贴身的背心,根本没人碰得到她。
而一栋高楼的入口,近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