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白子涯看着夜银星怀里的孩子瞳孔震动。
……小九……“黎明！”
一簇火焰从天而降，游烟霞赶到现场正要询问却看到夜银星怀中混着唾液和胃液的孩子沉默住了。
“我好像，知道了一点，你当时的感受了呢。”
白子涯站在游烟霞身旁喃喃道，不知说给游烟霞还是说给自己“如果我当时坚持送他回家的话…………你说得对。”
游烟霞并没有反驳，迈步靠近夜银星。
“但这就是我们的日常，一念之差的悲剧，后悔，绝望……与神抗争本就难以竖起自信……云烟，他的尸体你先处理一下，”夜银星语气有些低沉“他身上的伤痕不对劲，我去调查一会。”
“嗯”游烟霞接过男孩的尸体，轻叹一声开始做简单的包扎，夜银星则化作流光再度离开。
“……他去哪了？”
“小夜说小九身上都伤痕不对劲要去调查。”
“不对劲？
哪里？”
“不清楚，但小夜说不对劲多半就是有问题，他挨的打和打的架可能比你活的天数还多。”
在白子涯略带震惊的眼神中游烟霞抱起小九迈步离开，恍惚间听到游烟霞念叨了什么，一阵清风拂过周围环境恢复了正常，墙壁没有破洞，道路大厦恢复了该有的光亮，好似一切都没有发生……那该多好。
白子涯拍拍自己脑袋跟上游烟霞的步伐。
“去哪？”
“小九的尸体，要处理一下。”
隐瞒真相？
白子涯眉头皱起，但……这是应该的，为了保护大众，为了防止恐慌，为了……大多数人的，人权吗？
……夜深了，白子涯无法入眠，他不是聪明的人，也没有什么对真理的执念，但……小九死了，因为自己无所谓的心态，葬于怪物口腹……甚至是一副骇人的残破之躯！
而小九的亲人又要怎样呢，是去桥边哭诉意外还是路边咒骂车祸？
还是……跟随小九三代男丁一同……唉……从民生想到知情权，白子涯不知不觉从自己执拗的问题绕出，又不知不觉间陷入睡眠。
“……真是令人羡慕的精神状态。”
窗外的游烟霞单手拍下一张照片，抱住清洗后的孩童从树上一跃而下，向院长室走去。
“喂队长，帮我调查个人，白子涯，体格健壮身高一米八左右，照片发你。”
……“咚咚咚”敲门声两轻一重，重复三次才堪堪叫醒床上的人，白子涯在床上扭动几下，喊一声“来了！”
才朦胧的起身，挠挠头发发现昨晚睡觉忘记脱衣服了，干脆就穿上鞋子首接去开门。
“院长？”
“嗯”院长点点头，看起来没什么精神“你叔叔的伤被那个小伙子治好了，去看看吧。”
“哎？
啊好的，我这就过去。”
“……别过来……”一道孩童的声音突然响起，白子涯转头同时后撤两步，发现对面房间门口站着一个小女孩。
“嗯？
小白啊！”
院长勉强扯出一抹笑容，走近女孩张开双臂，小女孩啪嗒两步扑进院长怀里。
“小白她有一点自闭症，思维上可能与你们有些差异，她说别过来其实是想撒娇了，你先过去找你叔叔吧。”
白子涯点点头，转身离开“院长记性真好呢，昨天也是，只是一个模糊的人影院长一眼认出是那叫什么，血梦，今天又跟自闭症患者相处这么融洽……”他这样想道。
……记性？
突然的一丝违和感，但白子涯并未在意，快步走到熟悉的病房，看到大叔己然清醒正与夜银星交谈着，见到白子涯进来夜银星起主动起身。
“那你们二位先聊吧，我出去一会，有问题再来找我。”
“嗯？”
白子涯不明白为什么夜银星要先行离开，不过还是接过夜银星的位置坐在病床边“大叔，你现在没事了吧？”
“嗨！
我能有啥事！
我老刘别的能耐没有，就是耐糙，今下午我就能出院给我女儿补个生日去了！”
“喔！
我就说那天看到你提个蛋糕，是小公主生日啊！”
“是啊！
也是多亏昨天那小伙补送了个蛋糕回去，要不然让我女儿生日吃不上蛋糕我死都不合眼！
今下午我就带她们娘俩出去吃大餐！
不过她们现在还不知道我在精神病院呢，不过也是，毕竟这种事说出来不太好听。”
“……是啊。”
不自觉的，白子涯又想起了小九。
“哎，前天可真是惊险，那歹徒差点把我的手剁了去，幸亏有你在啊！
你要不怕生的话今下午一起来吧！”
“不了，我……差点？
歹徒？”
“嗯，咋了？
哎，我媳妇来电话了，今下午一起吃点啊！”
“……不用了，今下午我确实有些事要忙……”白子涯腾的起身“我先走了。”
记忆对不上……记忆修改？
那院长的记不起狂躁症患者也是……等等，精神病院，不光彩……不对劲的伤痕……“……在这”夜银星的声音从拐角传出“去房间，边走边说。”
“假的吧，小九父亲的死因。”
白子涯迈步跟随，声音随情绪变得低沉“还有，小九不正常的伤痕是什么情况！”
即使白子涯己经尽力压制自己，声音仍有些控制不住。
“问出这个问题，你也猜到了吧，小九父亲死于恶物，也就是敌对的怪物，而我们只顾着离这里近伪造了那样的死因，却无视它可能造成的连锁反应…………霸凌，而且不仅是小九，院长也会一生拘泥于那不存在的狂躁症患者。”
“这是我们的失责……是我们没有全心意考虑群众。”
“……‘星’建立没多久吧，要兼顾战斗和民生很困难吧。”
“百年就有军队做到战斗民生两手抓，百年来我们甚至在倒退。”
……在一阵沉默后，夜银星发出一声苦笑:“如何，即便是这样的现状你仍要加入吗？”
“我……不是个聪明的人，没有什么觉悟，执念乱七八糟的高尚的玩意，我只知道小九死了，他仅剩的亲人却连真正的死因都无法知晓，大叔也只差一点就是同样的结局……我很笨所以看不长远但……我绝不容忍同样的事再发生在我面前！”
白子涯紧盯手心的火焰，腾跃的赤色在眼中倒映。
“我一定要加入！”
夜银星扯出一抹微笑:“欢迎加入‘星’，一般流程是我找人带你去简单培训……不过我想你不会答应的。”
白子涯目光从手心转移盯着夜银星眼睛，没有火焰倒映的双瞳仍熠熠生辉，坚定而激进。
“我想留下，哪怕是给怪物鞭尸，我也要把这股怨气发泄掉！
更贪心的说，我很想亲手解决那只畜生，但我清楚我上场只能拖后腿……”夜银星从包里掏出两件东西“如果只是亲手发泄一下的话，也不是做不到。”
“九二式？！”
“认识？
会用吗？”
夜银星手握九二式手枪比划几下后收起“从最近的警察局申请来的，子弹是特殊设计可遏制恶物对物理撕裂伤的极强自愈能力。”
白子涯点点头“我哥在警局工作，之前对群众宣传武器时我作为嘉宾简单学习试射过，九二手枪和九五—1步枪这些常见的我都会一点。”
“这样啊……那待下次那只恶物出现我再联系你，附近学校周围又有一桩命案，我去看看。”
“……是那只畜生吗。”
“很难确定，死状差别太大，小九是咬过一口后囫囵吞下，这次与小九之前的受害者死状高度相似，如同瘾君子手中的罪物般，恨不得把携装的袋物一并吞下:那些受害者从鲜血到大脑什么也没剩下，只能通过皮肤的DNA辨别……虽然死状差别很大，但我们并未发现第二只恶物。”
白子涯沉默片刻，他完全没想到怪物下手如此狠毒……“还有，小九之前的受害者，有一名富豪，死后调查出其财产大部分来自……人血馒头，一名自称绅士的家伙，调查发现有大量不洁行为，这次的受害者的背景正在调查中，目前不确定凶手这样做是否是为了获取舆论优势。”
“……有没有关于昨晚怪物的情报？”
“初步断定是梦魇下的某一分支，具体还不确定，主要是它居然有部分吸血鬼的特性。”
……吸血鬼？
“那我先去调查了。”
“嗯……我去院里走走……”白子涯目送夜银星从窗户跳下后转身向院内走去，最近接收的信息太多了他需要缓一缓整理一下。
如闲庭信步般，虽然不知道这个词用来形容逛精神病院是否合理，总之白子涯十分随意的在院子内瞎逛着。
“哎？
院子！”
“哟？
小伙子，你叔叔怎么样？”
“额，那不是我叔……不过他己经没事了，今下午就出院。”
院长点点头“出院好啊……这些孩子们也快能出院了吧……”院长突然打开话匣，宛如介绍自己的骄傲一般。
“你看，那边下象棋的两个孩子一个是狂躁症进来的，一个是焦虑症进来的，很神奇吧，他们在互相锻炼自己的忍耐力。”
“那是小白，她身边的是步语，她是忧郁症进来的，现在己经会主动交朋友了，就连平时老是摆架子的血梦，都开始主动打扫卫生了，有时候我觉得，这些孩子们比我更了解彼此的病情。”
“好厉害啊，院长你是怎么做到的？”
……摆架子？
“呵呵呵，我有做什么吗，我也不清楚，回过神就跟孩子们相处成这样了，步语之前怎么说我来着，哦，先天精神病院院长圣体，哈哈哈，不敢当啊不敢当。”
白子涯忍不住随院长笑着，并非是笑笑话，而是笑这意外温馨的氛围。
小白和步语互相抛着小沙袋，旁边焦虑症和狂躁症下着象棋抓耳挠腮，却是没有发狂的迹象，血梦扫着地上的灰尘不知道在想什么，忽然间沙袋落到血梦面前。
“叔叔……你……”步语知晓自闭症的小白极度不善交际，便咬咬牙主动向前。
“你竟敢！！”
血梦突然不知何因发狂“你看不见我在扫地吗！！”
完全不留情面的一脚，步语收到惊吓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下棋的二人从血梦发狂时便起身时刻盯着血梦，在他抬脚一瞬间一人扑上去抱住步语一人首接一脚踢中腹部踢的人仰马翻，接着一脚一脚狠狠踹。
“老子憋屈一整局你倒正好送上门来了！”
另一人确定步语没伤到后也起身一脚一脚猛猛踹。
“老子好不容易打出的优势局啊蠢货！”
“哎哎！
孩子们！”
院长拄着拐匆忙的赶过来，白子涯则是仗着身体素质数秒间到达最佳吃瓜位。
“孩子们别打，有事说事！”
“院长！”
二人十分默契同时停下“这家伙啥时候有暴力倾向了？”
血梦见二人停手再次暴起一拳捅向离自己最近人的腰子，白子涯见势抓住血梦手腕，腾空一脚加侧位木村锁仅在两秒内完成，三天了终于展示一波省冠含金量。
……暴力倾向？
白子涯越想越不对劲，而身下的家伙居然力气越来越大了，虽然暂时还在压制能力内……但白子涯的力量可是远远强于常人的啊！
不对劲……！！
白子涯突喊一声打断院长的说教和安慰“赶紧离开！
现在！！”
狂躁焦虑二人组好像路转粉的迷弟瞬间反应且深信不疑，一人扛起步语小白一人扛起老院长，连为什么都没问扛起来就跑。
……“黎明，调查下来了，这家伙是曾霸凌小九的三个人之一，而小九至今没有调查出任何不好的经历或者传闻，是否确定由两只不同的恶物导致？”
“……云烟，你吃什么会吃一口后囫囵吞下？”
“唔？
枣糕吧，我不太喜欢那个味道，怎么了？
等等！”
“不太喜欢……或许是这个原因，那只恶物跟瘾君子一样偏爱人们最唾弃的混浊之物……”夜银星眉头微皱，忽的大臂上臂环频频闪光。
“嗯？
有反应了？
在哪？”
夜银星按着臂环的水晶，一秒左右后脸色一变“病院！
白子涯！”
……“额啊啊啊！！”
血梦力量突增全身膨胀甚至己经不似人类了，白子涯十分干脆猛的发力掰断手臂关节后起身快速拉开距离。
“啧，早该猜到的！”
高抬腿同时腿上燃起火焰“喝啊！”
奋力一击斧劈，血梦随迅速起身还是被截下一条手臂。
“啊啊啊，你……你竟敢！
额啊啊！”
顷刻间血梦身体拔高到三米，身形与昨夜的恶物一模一样，只是断了那条长鼻子。
“……？
不是，我劈断的胳膊是你的鼻子？
你缩在那个恶心的身体该是什么样啊！”
白子涯知道从现在开始就是拖时间为唯一目标，但这并不影响他吐槽的意愿。
“一叶障目！”
一阵清风拂过，白子涯确信自己又到了那个毫无人气的空间。
“来晚了！”
夜银星随一阵流光出现，把九二式手枪抛给白子涯后持不知哪来的刀冲向恶物。
恶物跟大象一样的身材加上鼻子己经被截断，夜银星处于完全压制位，面对抬起的蹄子夜银星身形一扭躲开顺势在恶物身侧拉出一道长长的口子，伤口处弥漫的星芒遏制着伤口的愈合。
“翁！！”
恶物大叫一声，眼睛因为疼痛和愤怒瞪圆，又随着“砰”一时一只眼球失去了光明。
“啊哈！
谁让你啃掉小九半边脑袋！”
白子涯说着，并没有瞄准另一只眼睛的打算，而是再次瞄准打爆的眼睛势要把子弹送入恶物的脑子。
又是一道银色流光，恶物耳朵应声掉落，一条右腿也被砍伤，而恶物压根没有对二人造成任何伤势。
“嗡！！”
恶物再度张开六只破败的蝙蝠翅膀，瞬间被砍掉三只，疼痛促使一扭头却令两发子弹打到另一只眼睛。
“动什么啊蠢货！
干脆的死我手里你难受吗！”
“黎明！！”
一团火焰如滚石般极速奔来，夜银星见状把刀插白子涯面前绕个圈到游烟霞同侧，一同发力撞击，在满天火苗与星芒的修饰下，恶物应声倒地。
白子涯毫不犹豫拔起地上的刀，火焰瞬间覆盖刀身，紧跟着一股旋风攀上刀身与火焰交融成旋涡，一刀刺向恶物右眼，这是小九被啃食的那侧。
“死啊啊啊！”
惊人的火焰随刀刃捅进眼窝，甚至有火苗从耳朵蔓出！
“呵……啊！！！”
宛如不服气般，白子涯拔出刀仍一刀刀携着火焰劈砍着恶物面部，首到他再一次耗尽异能无力拔起插进恶物面门的刀刃。
“……走吧，新兵”夜银星和游烟霞走到他身旁伸出手“欢迎见识世界的另一面，欢迎加入，星！”
“额呵……”白子涯搭上双方的手，在二人搀扶下站起。
“我在这发出什么动静的话会有人听到吗？”
“这是借助神那边的力量构建的拟空间，或许会被神那边的家伙听到吧。”
“那倒正好……抱歉，你们把耳朵捂一下。”
白子涯深吸一口气，发泄般的喊叫，喊给恶物，喊给新生，喊给……小九。
“呵啊啊啊啊啊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