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意蕊，你后悔吗？”
一身玄色衣衫的李禹安满脸冷意，看着地上狼狈的女人，凤眸内没有一丝温度。
方意蕊目光从众人的脸上一一扫过，众人皆垂着眸，俯视着她。
样子倒有些像诸天神佛垂着无悲无喜的目光，审判着一个罪无可恕的的恶人。
方意蕊脸上渐渐升起一股讽刺，哈哈哈哈哈哈!真是可笑。
“后悔，我有什么可后悔的？”
听到方意蕊的话，站在李禹安身旁的方意宁气的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
“难道午夜梦回的时候，你就不会良心不安吗？”
“不安？”
方意蕊冷笑一声，“我只要想到，我凭一己之身走到今日，只觉得无比畅快！
我，为何要不安？”
话刚说完，方意蕊便被人扯住衣领，被迫仰起了头。
看着方意宁怒气冲冲的模样，方意蕊依旧对着方意宁浅浅的笑着。
看着她这一副死不悔改的样子，方意宁脸涨得通红，眼睛死死地瞪着方意蕊，抓着方意蕊衣领的手隐隐有青筋暴起。
“姐姐何错之有，你为何要害死她！
方意蕊！
她和你是一家人啊，我们是一家人啊！”
方意宁灼热的呼吸洒在方意蕊的脸上，神色有了变化，一张素白的小脸上遍布冰霜。
家人？
谁和他们是一家人。
在方家，她方意蕊算什么，是次等的绸缎，是遗忘的首饰，是他们一家团圆幸福时刻的局外人。。。。。。现在来和她谈家人？
“家人？
方意宁谁和你们是一家人，你不是一首都瞧不起我这个庶姐吗？
现在又来装什么姐们情深。
方家，你们有谁是我的依靠，有谁有帮我当家人。
怎么，你生来就可以高高在上，而我就不可以？
你们就可以一首高高在上，就不允许我方意蕊攀上枝头！”
方意宁眼眶发红，泪光在眼眸内不断闪过。
“所以你就要杀了大姐！
你想要权势，你想往上爬，为什么不来杀我！
为什么！
为什么要杀了阿姐，她挨着了你什么！”
“我也没有想过一定要杀了她，可是她千不该万不该听见我谋划的一切，你让我如何放过她！”
房中唯一坐着的崔言川，听到这话满眼赤红，激动之下站起身，冲向方意蕊。
身旁的李晚凝一把拉住了他。
失望，只有失望了……己经没什么好说了。
方意宁缓缓放下她的衣领转过身去，白皙的手上是被用力拽出的红痕。
眼角的泪水滑落在地，她也没有在意。
李禹安一首垂眸看着方意蕊，原本还有好多话想说，可现在却也什么都不想说了。
“白绫、鴆酒、匕首，你自己选吧。”
说完，李禹安也不想继续纠缠在这了，抬脚便往门口走去。
在经过方意蕊时，衣袍处被人拉住。
李禹安停下脚步。
方意蕊抬头看他，扬起的脖颈上坠有泪珠，宛如一只被凌虐的天鹅。
方意蕊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另一只手也抓住了李禹安的衣袍。
“在康州我救过你，我不奢望你放过我性命，我只求你每逢寒食，你要派人在茜草墓前念一个时辰的往生经。
如果你不同意，我是绝对不会轻易就死的！”
李禹安蹲下来，目光冰冷。
与方意蕊对视着。
“现在你的命握于我手，想让你死，我有一万种办法。”
方意蕊抿唇，目光深深，“李禹安，你们唾弃我恶毒自私，看不惯我不择手段。
如今你背弃我对你的救命之恩，与我又有什么区别。”
“救命之恩？”
李禹安冷笑，“那救命之恩不也是你用尽心机得到的吗，如果不是你引开意宁，你又怎会拥有这救命之恩。”
方意蕊目光毫不畏惧，“可到底救你的人是我，不是吗？
就算是我一开始就用心不纯，可是我最终还不是救了你，不是吗？”
“挟恩图报，你的这点威胁算什么。”
一旁的李晚凝对李禹安开口道：“莫要再与她纠缠了。”
转头冷冷对方意蕊说：“你与你那个丫鬟死有余辜，繁缕、春梅动手。”
方意宁面无表情地看着方意蕊，原来二姐也有如此为别人费尽心机的时候，原来她们早就不算亲人了……方意蕊死命地挣扎着，却不敌两人的力量。
“李禹安！
你答应我！
我要你答应我！
李晚凝！
方意宁……”春梅将牵机硬灌入方意蕊口中。
“咳！
咳咳咳！”
毒药从喉咙一路烧到腹中，方意蕊全身痉挛，一股腥甜袭来，呕出一大口血。
痛！
好痛……捂着肚子，整个身体缩成一团。
方意蕊强撑意志，她看着前方的方意宁，一点一点爬过去。
“方意宁，我求你！
我求求你……答应……答应……”话音未落，方意蕊的头颅便低了下去。
再无声息……方意宁深深地闭上了眼睛，李晚凝只是看着方意蕊的尸首，眸里无悲无喜。
她应该笑的吗？
可是她竟一点不觉着开心。
崔言川看着方意蕊的尸体，畅快的大笑起来，意安她死了，我给你报仇了。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
一边大笑，一边往外走，笑得眼泪都流了下来。
李禹安仰起了头。
看向门外，门外碧空如洗，翠绿盎然。
好冷……好疼……这便是死亡的感觉吗？
“唉——”一片寂静漆黑里，声音低沉，透着无尽的悲伤与怜惜。
谁？
……是谁在叹息？
这个声音倒好像听过无数次，好熟悉的声音。
……“小姐……小姐……小姐你怎么睡着啦啊？”
方意蕊晕晕沉沉地，听到耳边有人不停的有人叫自己，费力的睁开了眼。
眼前人慢慢的由模糊变清晰。
“茜……茜草？”
是十五六岁的茜草？
看着小姐这一副震惊的模样，茜草疑惑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怎么了嘛，小姐怎么一副见了鬼的表情啊？
“小姐，怎么了嘛？
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茜草，你真的是茜草……”方意蕊表情怔愣着，没事，她没事，她没死，回到了过去……她又回到了过去！
方意蕊一把抱住茜草，大哭了起来。
泪水止不住的奔涌而出，紧紧的抱住茜草。
茜草不明所以，不断用手安抚着方意蕊，一下又一下的帮着方意蕊顺气。
“小姐，小姐，怎么啦。
小姐是受委屈了吗？
告诉奴婢，奴婢帮你出气！
小姐……”说到后面隐隐有了哭腔。
方意蕊听到茜草也跟着哭了，放松了手。
“你个傻丫头，你哭什么啊？”
看着茜草泪眼朦胧的，方意宁轻笑一声，为茜草擦了擦眼泪。
“奴婢看小姐伤心，奴婢心里难受。”
“傻丫头……笨丫头。”
方意蕊一只手拉着她，一只手摸了摸茜草的头。
“茜草，现在是什么时候啊……我是说，我们刚刚去干嘛了？
或者说，最近有没有发生什么大事啊？”
茜草听了，心里觉得疑惑。
“小姐，你怎么了，发烧了？
别是烧糊涂了我没事，茜草，我只是刚才做了个噩梦，梦见我掉进一片沼泽之中。
沉也沉不下去，爬也爬不上来，窒息而亡。
所以给吓着了，我现在还有些发懵呢”听到方意蕊的话，茜草赶紧安慰方意蕊。
“小姐别怕，小姐是这世间最有福气的人，此生定会长命百岁，福寿安康的。”
茜草笑着对方意蕊说道，嘴边的小梨涡深深的，像是盛满了酒，醉人心脾。
“小姐，我们刚刚去了宝华寺祈福，最近这段时日倒是没有发生什么大事，”茜草抬眸细想了想，“要说实在有什么大事的话……就是老镇国公游历多年终于要回京了。”
宝华寺……宝华寺，镇国公……方意蕊低头细细思索着，是靖德五年，一切还有转机。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激动的狂喜，还能改变的。
“小姐，你这，今日是怎么了，又哭又笑的”茜草就差摸摸方意蕊的额头了，该不会是中邪了吧，不该啊，宝华寺香火鼎盛，佛法玄妙，那容小鬼作怪啊。
别是碰上个法力高强的，上了她家小姐的身！
茜草越想越觉得惊恐，越想越觉得可能。
她看向方意蕊的目光都警惕了起来。
何方妖孽，速速离开我家小姐的身体！
茜草正准备吐一口唾沫啐到方意蕊脸上时。
方意蕊出声唤她，“茜草，我们还有多久才能回府啊？”
茜草一愣，回过神来。
是啦，要是鬼怪应该是不会知道她的名字的。
茜草挑起帘子，朝外面瞅了瞅，“小姐，还有一会子呢。
小姐，你刚刚不是想喝这荔枝膏水嘛。
谁知道奴婢才下去一会子功夫，小姐竟然眯着了。
还凉着呢，小姐快喝吧。”
“我不想喝了，茜草我有点累了，我想休息一会。”
“好。”
方意蕊现在是真的有点累了，又是哭又是笑，大起大落的。
合上眼睛，就睡过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