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停电那晚，我阑尾炎疼得死去活来时，我爸没有冷淡地瞥我一眼，抱着继子小柯出门买冰粉，而是回身来抱抱我，对我说：别怕，爸爸在，爸爸带你去看病。
那该多好啊，我肯定欢喜得忍住所有疼痛。
日后那么多时刻，也不会让自己活得敏感怯懦，像个随时可以被风吹走的塑料袋。
女儿，乖女儿，爸爸……爸爸对不起你，你等等我，等等我…… 声音越来越模糊，我好像听不清了。
半躺在晴晴颤抖的怀抱里，我用力扯了扯脸上的肌肉，露出一个并不好看的笑容：晴晴，别哭了。
你说过的，再大的痛苦对你来说都不是事儿。
我走了之后，你也要像以前一样，坚强乐观，活得快快乐乐，每一天，都比前一天更加快乐。
她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嗯……你别说话了，好好休息，待会儿……待会儿还要吃晚饭呢，我点了你最爱喝的绿豆莲子粥，还有烧仙草…… 我闭上眼，费力地呼吸，只觉得自己在往外呼气，再也摄入不了氧气。
就像被迫搁浅无法回到海面的鱼，濒死得摇摇欲坠。
门外的走廊，忽然响起了激烈的争执。
是熟悉的声音，也是难以掩饰的崩溃。
晴晴轻轻捂住我的耳朵，还是不可避免被我听见了一些。
让我进去，快点儿！
我要进去！
你给我滚开，你算老几，凭什么拦着我…… 拳头落在脸骨上的声音，声声入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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