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吃吃,吃什么吃!就你们几个死刑犯还有脸搁这儿吃呢?
都他娘的给小爷吐出来!!死到临头了还有心思吃东西呢。”
说这句话的不是别人,正是昨天晚上被打伤的狱卒王贵,看样子他是来报昨日之恨来了。
王贵冷笑一声:“哼,真不愧是大户人家出身的公子小姐。”
沈听荷就没在怕的,手下败将一个。
她从来不将这种人放在眼里头,这种人嘛只需要打打他,他马上就会服气了。
就是不知道他是发什么神经,一大早的就过来找他们麻烦。
估计是有大病吧,昨天没挨够打,今天还来找揍。
李高被王贵气到说话结巴:“你你……你说的什么……你什么你,死老头子连句话你都说不清楚,要真有本事你就过来打我啊。”
说着王贵一把从李高的手里抢过包子,塞进自己的嘴里,嚼了两下:“哟,这不城南李记的包子吗,就你们也配吃这么好的东西?我跟你们说这天底下可没有这么好吃的断头饭。”
“啊呸!!”一口包子如数喷到王贵的身上。
没错,就是她沈听荷干的。
那个倒霉狱卒不是说他们马上就要死了吗?
那她还怕个球啊。
更何况这是在她的梦里,让她杀个人她都没带怕的,要不是她现在这副身子不得行,她现在铁定冲上去给他来上一拳或是踢上一脚。
王贵伸手抹了一把脸,低头一看着实被她吐出来的东西给恶心到,顿时气愤的破口大骂道:“他娘的,好你个小丫头片子,你竟敢往爷爷我身上吐东西!好啊,今天就让我来教教你什么叫做教养。”
说着王贵抬起一只手来,就要往沈听荷的脸上扇过去。
李高大喊:“小姐小心……”他的声音不怒自威:“你敢!”王贵似乎是被他威慑到了,这一巴掌并未落在沈听荷的脸上。
王贵举在半空中的手现今是骑虎难下,这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
王贵虽说对昨晚被打一事心有余悸,但是,还是舍不下面子,说:“好啊,那你看我敢不敢动手。”
“住手!!”出声制止的是之前的那个矮狱卒。
矮狱卒用手指戳了戳王贵的脑袋,说:“你是疯了吗?
忘了昨天晚上我怎么跟你讲的了?”
“大哥,你听我说你有所不知,昨儿个……还敢狡辩,等回头再收拾你。”
“卫大人实在是不好意思,小的之前跟您说过我兄弟王贵那小子打小脑子就缺一根筋,您甭跟他计较。”
沈听荷躲在李高二人身后,朝王贵做了个鬼脸。
略略略,活该,你这个死倒霉鬼。
让你在本小姐的面前耍威风,哼,现在吃瘪了吧。
王贵看到这一幕肺都要气炸了,恨不得冲上前去扇她两耳刮子。
矮狱卒注意到王贵的这边的动静,瞪了他一眼。
“给我老实点儿。”
“不是,大哥你有所不知就昨儿夜里御……不是什么不是,你给我滚出去。”
“是是是,大哥你别生气,我滚我滚。”
相处的那么长时间王贵知道他说一不二的脾气,怕自己到时候伤上加伤只得点头哈腰,听他的话乖乖的出去了。
矮狱卒朝他们作揖,说:“那么没什么事,我也就出去了,大人若是有事再叫我。”
矮狱卒走后,李高看着地上被踩得稀巴烂的包子,叹了口气:“唉!
这都是些什么人啊。”
沈听荷非常懂李高话里的意思,浪费粮食真可耻,重点是还是那么美味的东西。
沈听荷趁包子还热着又多吃了两个。
李高边吃边对沈听荷说:“小姐你慢点吃,可别噎着了。”
沈听荷朝他笑笑,心想小小包子能奈我何。
“咳咳咳……”oh my god!救命啊,整一个大乌龙,她还真的被他说中被包子给噎着了。
沈听荷向李高求助:“咳咳,帮……帮忙水。”
他摇了摇头,说:“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李高点头的同时还不忘给她递上一碗水。
沈听荷咕噜咕噜喝了半碗冷水。
要死,这下好了她刚暖起来的身体又变冷了。
******出了狱门,矮狱卒一把揪住王贵的耳朵,说:“王贵,我说你是属猪的吗?忘了我昨天晚上是怎么跟你们说的了,不要得罪他们,不要得罪他们。
你就愣是没听进去半句话?疼疼疼……大哥,你要是再这样揪下去我的耳朵可就要被你给揪下来了。”
在听到王贵喊疼后,矮狱卒这才将手松开。
矮狱卒没好气的说:“你还知道疼啊,知道疼怎么就不放聪明一点,多长点儿记性?”
王贵一脸委屈的伸手摸了摸自己被他揪得泛红的耳垂,说:“大哥,你是不知道。”
“不知道什么?”
王贵说:“卫家人午时就要行刑了,根本就没有人会去救他们。
我刚才只不过是想要把自己该报的仇给报了而己。
你想反正他们也得死,死前多挨一顿打,就算我打人的事被别人发现了也无妨。”
矮狱卒微眯了一下眼睛,随后,他一把抓住王贵的衣领子,说:“你刚跟我说什么,午时行刑?我说卫……卫府满门今日午时行刑,时候不变,不会有人来救他们的。”
矮狱卒闻言松开他的衣领子,说:“刚才你怎么不早说?”倒霉的王贵差点儿因为惯性整个人从后面翻过去,好在他是货真价实的练家子,有几分真功夫在,底盘够稳不至于摔个底朝天。
王贵说:“我是想说来着,可不……不是大哥你一首拦着我,不让我说吗?
所以我就没有说了。”
“你听谁说的?
会不会是你听错了?”矮狱卒还是有些不相信他的话。
“绝无可能听错,我是亲耳听见的,是接管此案的御史大夫说的。”
王贵如实回答。
矮狱卒接着问他:“御史大夫今儿早来过这里了?”
王贵摇头:“不是今天早上来的,是昨天夜里来的,而且他还是急匆匆赶过来的。”
“昨天夜里?”矮狱卒停下脚步,听王贵说话。
“对啊,不过说来也奇怪的很。
你说这卫府满门抄斩是圣上在朝堂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亲口说的,这会儿怎么还需要御史大夫过来再说一遍?”
“肯定是事有变故。”
看来他前先猜得没错,右相方峤礼应该原先是有动过要帮卫家的心,现在恐是无力回天。
“还以为会来盘大的呢,没想到一拳打在棉花上。”
矮狱卒转念一想,但,也说不准是方峤礼答应了之后又临时变了卦。
王贵接着说:“那也不应该啊,这右相的本事那么大,竟然连区区一个卫府也保不下来吗?”
矮狱卒似是想到了什么:“不是保不下来,而是他不想保。”
王贵问:“这是为何?你哪里来的那么多为何?不说这些有的没的了。
他们卫家人死不死也不关我们的事,咸吃萝卜淡操心,干我们的正事去。”
“在干正事之前,大哥要不要同小弟一起去吃李大娘烙的大饼?我不吃。”
“是我肚子饿,我请客。”
“行。”
天上落下来几滴冰凉的小雨点,矮狱卒扬起头看,只见伫立在一旁的老枯树的树干上站着几只乌鸦。
“天下事瞬息万变,见怪不怪。”
自古以来都是如此,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吃饼去咯!!”******“谁啊?
竟敢打扰小爷我吃早饭,不想活了是吧?”
高狱卒的嘴里还叼着半边烧饼,他放下翘着的二郎腿,朝后边看了过去。
“是我。”
那是一把浑厚有力的声音。
先闻其声,未见其人。
那声音高狱卒熟悉的很,一下便知来者何人,立马起身去迎他们,赔着笑脸说:“哟,爷您怎么来了?还带着一大帮弟兄们?
来,坐坐坐……别跟小弟客气,大家都是自家人。”
高狱卒心想:这又是刮的什么风?怎么把这群人都给刮来了?一帮人气势汹汹的闯了进来。
领头的胖子,朝斑驳的墙上挥了一鞭子,说:“你说呢,把那里面的人给我通通带出来!!这这这……耳朵聋了,没听见我说话吗?
开门,带人出来。”
高狱卒可不敢怠慢他们:“是是是。”
高狱卒心中感到十分的纳闷,昨天大哥明明跟他和王贵说过千万不要招惹卫府里的人,连他们的一根毫毛都不能动,因为卫府的人会被放出来。
可是眼前这帮凶神恶煞的人是怎么一回事?
这看着也不像是放人出去的样子。
“蠢货,还不快点!!”高狱卒被他这嗓子一吼,吓得全身哆哆嗦嗦的,右手颤抖的拿着一把钥匙开门。
沈听荷老早就听见门外有人,到了眼前才知道原来有那么多人。
“怎……怎么了?”
沈听荷结巴的说。
沈听荷心里颇为郁闷,纳尼???
难道他们几个真的要被抓去砍头啊,苍天啊,大地啊,做个梦玩这么大。
他沉默,李高垂着脑袋也沉默。
外面的人发号施令,长臂一挥:“把他们给我抓起来!!”哦豁,跟我玩真的?我艹有毒吧。
虽然是在梦里要被砍头,现实中不会死,但是,沈听荷的心里还是害怕的。
试问有谁会做这么血腥的梦?也是没谁了。
“大人……”李高见势不妙,立即挡在沈听荷的身前。
“小姐别怕。”
等衙役们真的走进了牢房内,又没有半个人敢上前对他们几个动手。
领头的胖子推搡他们上前去,骂道:“愣着干嘛?
上啊!
难道还等着我亲自动手不成?真他娘的一群窝囊废!是是……不必如此,我们自己会走。”
他低头看了一眼沈听荷,朝她伸出一只手。
沈听荷会意,上前拉住他的手。
两只冰冷的双手紧紧的握在一起。
李高紧随其后。
衙役们识趣的给他们让开了一条道,三个人一前一后走了出去。
沈听荷走路的时候,一瘸一拐的,但,仍旧强忍着疼痛抬起头来,看都不看他们一眼,她的心里不知道为什么会莫名奇妙的升起一股英勇赴死的感觉。
不能输绝对不能输,她沈听荷是谁,在现实生活中己经输了那么多次,在自个的梦里总该硬气起来。
领头的胖子说:“还挺识相,没让我的人动粗。”
李高回头瞪了他一眼。
“死老头看什么看,快点走!!”沈听荷看见李高被领头的胖子重重的推了一把,打了个趔趄差点就摔倒在地。
“别动他。”
领头的胖子眼里带着鄙夷不屑,嘲讽道:“一个卑贱的奴隶,糟老头子,我就算是把他弄死也没有人敢……”说着他又要动手。
“我说别动他。”
他暗自松开沈听荷的手。
“我就动他怎么着了,我还踢他呢,这马上就要人头落地的人,这点儿疼算什么?
等着脑袋被割下来那会儿才叫真正的疼,你们说我说的对不对?”
“对……对对对!!”众人附和道。
“劝你们……”话还没说完,牢房里便充斥着领头胖子的哀嚎声。
“啊啊!!
快……快给我松手,老子的手要断掉了,你们这群蠢货还愣着干什么快把他给我拉走!”领头的胖子疼得眼泪都要飚出来了。
深藏不露啊,身为一个文官的手劲儿竟然可以那么大,刚刚只要再用点力他的手铁定是要断掉了。
“我们卫家人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可以随便欺负的。”
即便他们身处在这样的一个绝境,他仍旧不会容许任何一个人伤害卫家的人。
“算你狠。”
领头胖子说。
他无言,冷笑一声。
要是他真如领头胖子所说的这般狠绝,现今的他和他们卫府也不会落入这般田地了。
外面天公不作美,乌云密布,寒风刺骨。
沈听荷大口大口的吸着气,她好像真的好久好久都没有呼吸过这么新鲜的空气了。
一瞬间,整个人都变得神清气爽起来。
不过,此时此刻她用这词好像有点儿不太合适。
等她被砍头之时,她的梦势必也要结束了。
杀人这种血淋淋的画面若是真的出现在眼前,估计她会被惊醒。
沈听荷抬头望向他,这个与他只有一梦之缘的人。
她也说不出来自己心中是什么滋味。
也许更多的是悲哀——面对他们的赴死。
“在想什么?”他的一句话将失神的沈听荷的思绪拉了回来。
沈听荷对着他轻笑。
风拂过她的脸庞,透亮的眼睛在此刻藏匿着微不可见的难过。
他皱眉,说:“笑得很难看。”
面对他的首言不讳,沈听荷依旧满不在乎的扯着嘴笑。
沈听荷告诉自己,算了,不过梦一场。
他笑着说:“我逗你的。”
沈听荷将他的手抓得更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