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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告太子:这个太子妃好眼熟李延玺沈骊珠全文免费

妃弄墨 著

武侠仙侠连载

她吹灭火折子,转身。李延玺坐在柴堆上,像是置身华丽沉沉的宫廷,端的是慵懒滟滟,除了脸色微白,手臂和胸前皆有流血不止的伤口之外,与三年前沈骊珠在金殿上见他那时的风华似乎别无二致。虽然早已经听音识人,知道这道令她刻骨铭心,永世不敢忘记的声音,就是属于太子的,但燃灯后亲眼看见李延玺的容颜,沈骊珠还是心头震了震。是他……真的是他……握着火折子的纤手倏地收紧,指甲重重陷入掌心。沈骊珠在看着太子的同时,李延玺也在打量着她。这姑娘着了身青衣,并不是那种浅淡似碧或轻盈似雾的天水之青,而是带着点儿霭霭的沉青色,那布料也并不飘逸细腻,甚至带着点儿老气,并不像这个年纪的姑娘应该喜欢的鲜艳俏丽,但是偏偏这样死气沉沉黯淡无光的颜色,穿在这姑娘身上无端的就多了...

主角:李延玺沈骊珠   更新:2025-01-23 19:4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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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李延玺沈骊珠的武侠仙侠小说《报告太子:这个太子妃好眼熟李延玺沈骊珠全文免费》,由网络作家“妃弄墨”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她吹灭火折子,转身。李延玺坐在柴堆上,像是置身华丽沉沉的宫廷,端的是慵懒滟滟,除了脸色微白,手臂和胸前皆有流血不止的伤口之外,与三年前沈骊珠在金殿上见他那时的风华似乎别无二致。虽然早已经听音识人,知道这道令她刻骨铭心,永世不敢忘记的声音,就是属于太子的,但燃灯后亲眼看见李延玺的容颜,沈骊珠还是心头震了震。是他……真的是他……握着火折子的纤手倏地收紧,指甲重重陷入掌心。沈骊珠在看着太子的同时,李延玺也在打量着她。这姑娘着了身青衣,并不是那种浅淡似碧或轻盈似雾的天水之青,而是带着点儿霭霭的沉青色,那布料也并不飘逸细腻,甚至带着点儿老气,并不像这个年纪的姑娘应该喜欢的鲜艳俏丽,但是偏偏这样死气沉沉黯淡无光的颜色,穿在这姑娘身上无端的就多了...

《报告太子:这个太子妃好眼熟李延玺沈骊珠全文免费》精彩片段

她吹灭火折子,转身。
李延玺坐在柴堆上,像是置身华丽沉沉的宫廷,端的是慵懒滟滟,除了脸色微白,手臂和胸前皆有流血不止的伤口之外,与三年前沈骊珠在金殿上见他那时的风华似乎别无二致。
虽然早已经听音识人,知道这道令她刻骨铭心,永世不敢忘记的声音,就是属于太子的,但燃灯后亲眼看见李延玺的容颜,沈骊珠还是心头震了震。
是他……
真的是他……
握着火折子的纤手倏地收紧,指甲重重陷入掌心。
沈骊珠在看着太子的同时,李延玺也在打量着她。
这姑娘着了身青衣,并不是那种浅淡似碧或轻盈似雾的天水之青,而是带着点儿霭霭的沉青色,那布料也并不飘逸细腻,甚至带着点儿老气,并不像这个年纪的姑娘应该喜欢的鲜艳俏丽,但是偏偏这样死气沉沉黯淡无光的颜色,穿在这姑娘身上无端的就多了几分迤逦风流的味道。
或许是因为……她的腰太细?
是了。
这姑娘的腰身纤纤,被一根淡色珍珠白的带子束起,于是走起路来便是不曾刻意,也有了亭亭袅袅的韵致。
叫李延玺第一眼竟不曾移开。
第二眼才从那盈盈不堪一握的腰肢上,挪移到她脸上。
四目对视。
沈骊珠面纱下小脸“唰”地变得雪白,眼里惊心动魄又复杂浮沉的情绪一闪而过,没有来得及很好掩藏。
而李延玺——
“姑娘,我们是不是认识?”
太子殿下缓缓地问。
太子认出我了?
沈骊珠心头微颤,像是枝头的花惊落坠地,碾碎成泥,乱得不成样子,然而那面上鸦浓的睫羽一垂,清清冷冷地答,“不认识。”
她道:“我从未见过公子。”
也是。
他久居京城,这是第一次来江南之地,哪里就识得金陵城外的小医女。
何况此间药庐是他自己闯入,权是随心之举,先前并无计划。
不应起疑的。
李延玺心下掠过般般思绪,但目光却仍旧忍不住落在女子面上。
她悬着薄纱,轻纱盈盈后的唇鼻隐隐朦胧,不见真容。
但眉眼在烛光惶惶,月色晕晕中,可窥绝色。
李延玺的手散漫地搭在膝盖上,那长指似美玉,边缘晕开点鲜艳的血迹,袍身曳地风流。
然后,开始给她挑选衣饰打扮了起来。
被她们二人强迫着换了华服,梳了发髻,点了妆靥,描了花红,照着七宝琉璃坊里那面价值连城的半人高鸾镜,沈骊珠眼神微微恍惚,仿佛看见了从前的自己。
只是……
她手指触摸上眼尾那道颜色浅淡灰白,却确确实实存在的疤痕。
哪怕能被脂粉略加掩盖,不仔细端详就不甚明显。
但,就像白璧有瑕。
终究是不一样了。
齐宝衣捧着脸,目光痴痴又惊艳的低呼,“哇,原来表姐画了妆容,竟然是这般……这般的美丽光艳。”
难怪……
难怪祖母说表姐曾经是名动上京的美人。
她起初是不相信的。
因为表姐初到江南时的模样她亲眼见过。
病弱得几乎只剩下一把骨头,脸色惨白枯槁,从脸颊到眼尾有道惊心的疤痕,像是被什么利器毁伤,那可是对女儿家最为重要的容颜啊。
齐宝衣不敢想,若是自己变成这样会怎么办,吓得她好几个晚上没睡好觉。
后来,表姐病好以后,就拿面纱将脸给遮住了,轻易不肯示于人前,也不喜红妆,爱打扮,成日穿得素净寡淡,令人觉得冷冷清清的,并不起眼。
直到今日这般一见,齐宝衣才惊觉祖母说得一点都没错,表姐原是生得这样的好看。
不不不。
只用“好看”二字来形容,都过于苍白寡淡了。
这是足以华光摄魄的美貌。
齐宝衣按住“噗通”“噗通”直跳的小心肝儿,就连她见了都忍不住心动。
浅碧却是眼眶微热,泛了红。
这样的小姐,有多久没见过了?
久到她都快记不得了。
几女心思各不相同。
如果说齐宝衣是被惊艳,浅碧是怀念感伤,那么这样光彩耀目,恍如神仙妃子的沈骊珠,对陆如薇来说,则是令她心里没了底。
母亲说她容貌可人,才情也好,必定能够得太子青眼。
但,骊珠原是这样的美人,也被太子不喜,在殿前叱过“娇娆媚上”。
太子……真的会看中她么?
陆如薇指尖紧了紧,心思浮动不已。
她都没有看清楚那个发带鲜艳的黑衣少年是什么时候出手,是怎样出手的,那银色的剑是哪里拔出来的,剑锋已横在她面前——
“退后,不得放肆。”
少臣的声音表情并不如何凌厉疾叱,但是有种烈烈锋刃见过鲜血的冷冽,令鸢红顿时不敢妄动了。
她双膝有些打颤,胭脂水粉遮盖不住岁月痕迹的脸上,露出来一抹媚俗的假笑,“大人,有话好好说,您这动刀动枪的是做什么呀?”
李延玺遥遥凝着窗外,并不言语,只露出一截线条精致似珍珠光的侧脸。
少臣端剑的手很稳,淡声开口道:“从现在开始,我问,你答,多余的话一句也不要说。”
“答得好,有赏。”
“若有隐瞒……”
“恐怕你也不想,秦淮河边埋艳骨。”
鸢红被吓得不轻,慌忙点头,“您讲,您讲。”
少臣问,“今日未时三刻,在你到寻香坊采购胭脂水粉之前,你见了一个人,还记得吗?”
鸢红满目茫然,不似作假。
少臣提醒,“那婢女,名叫浅碧,着绿衣,梳着双髻,手里提着食盒。”
鸢红歪起头,似努力回想。
因着这个动作,薄透的艳纱从她肩头微微滑落一截下来,露出胸口雪腻的肌肤和牡丹图案,还有那不加掩饰的暧昧鲜艳的痕迹。
少臣还是个未及弱冠的半大少年,之前从未来过风月之地,见到这一幕,立刻将脸转到一边。
鸢红恍然大悟的声音,就是此刻响起来的,“就是那个姑娘啊!你说的奴家想起来了!”
少臣本能地回首,但是想到鸢红衣衫不整,又生生停住动作。
听鸢红继续讲,他没有看见鸢红眼珠滴溜溜地打着转,“其实奴家跟那姑娘并不相识呢!只是今日在街上见她身上穿的衣裳好看,就上前问她哪里买的,奴家想给女儿也买一件。”
“谁知道,那姑娘见我是个出身欢楼的,不仅不肯相告,还骂我,奴家气不过就跟她拉扯争辩了两句。”
“原来那姑娘叫浅碧啊!也不过就是个伺候人的婢女,俏什么俏!”
鸢红嘴里呸了声。
一副艳浮泼辣的做派。
看起来还真是恨不得将浅碧给吃了。
少臣面无表情道:“闭嘴,说过叫你不得多舌。”
这妓子也就是不知道殿下身份,不然哪里敢这般轻浮放肆。
他听着她说话都只觉得十分聒噪。
鸢红气愤的表情一收,悻悻然地闭上了嘴。
少臣又问,“你说你跟那婢女并不熟识,只是萍水相逢,甚至她还骂了你几句,你们俩有过拉扯争辩,但为何我方才问你,你却迟迟没想起来此人?”
沈骊珠侧首,面纱之下的下颌雪白,透出精致一抹,李延玺听见她说,“我从未当真过。”
就算在姓名告知上,李延玺并未欺骗她。
但,太子怎么可能娶一个普通女子为妻。
沈骊珠唇角微微勾起嘲讽的弧度,提醒一句,“只是,公子今后还是不要随意说这般故意撩拨、容易令人心生误会的话吧,我未当真,不代表别的姑娘不会当真……”
“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
“女子本不易,规行矩步尚且要被人指点,你的一句话被人当真,可能就会……毁了别人的一生。”
孤从未跟别的女子说过求娶的话。
这句话,险些从李延玺嘴里脱口而出。
话及唇边,却堪堪停住。
罢了。
有什么可解释的。
求亲赠玉,本就像一场……鬼迷心窍。
不知怎么,听她讲声名受损,述说委屈,他当下什么也不曾想,就这么将贴身玉佩拿了出来,说出了求娶之语。
太子也有自己的骄傲,自是不屑解释的。
他只道:“伤好之后,我会离开,姑娘放心。”
再不提远房表哥,也不再唤她“阿姮表妹”,恢复了最初时候的称呼。
两人就像曾经短暂的接近了一下,就又各自退回原处,再不会有交集。
“这样便再好不过。”沈骊珠连身影都不曾停顿一下,提起裙摆回了屋。
地上的竹篮也不曾捡。
青枣落了满地。
青衫长袍斜倚门旁,细碎金光从繁枝森森间落下来,有些刺眼。
李延玺淡淡垂眸,余光掠过染了灰尘的青枣,道:“可惜了。”
他走了出去。
*
“小姐,你跟那个人吵架了。”浅碧远远地没有凑上来,只模糊听见了几个词,沈骊珠回屋,她提裙进来,见骊珠坐在小榻上,单手撑额,眼底隐约有湿意。
浅碧什么都没问,在沈骊珠膝前蹲下,轻轻地握住她家小姐的指尖,放软了声音哄道:“小姐不要不高兴了,后山的春笋遍地,味道最是鲜美,我去采摘一些来,做一道腊肉春笋焖饭给小姐吃,好不好?”
浅碧陪伴着她度过活泼稚嫩的幼年,走过少女明媚的芳华时,也相依为命、互相扶持着熬过了跌落泥泞的三年,在沈骊珠心里早就与她的亲姐妹无异,她是舍不得让浅碧担心的。
点点头,应道:“好。”
小杏村后山竹林森森,溪流青石,春笋生得挺快,很快便瞧见一大簇。
只见远处,浅碧被一人当街拉住,两人不知说了什么,拉扯了几下,然后各自分开。
没人看见那人往浅碧手间塞了张东西,浅碧犹豫几许收入了袖中。
两人就像是街上遇到,短暂的寒暄。
若是无心,根本不会有人注意到这一幕。
但,李延玺何等的敏锐,立刻就察觉出了这里面的些许非同寻常——
拉住浅碧的那人是个女子。
穿着略显风尘,胸口肌肤雪腻,隐约露出一朵牡丹图案。
这段时日跟金陵文坛的“名士们”打了不少交道,李延玺也略有耳闻。
那是金陵特色……
欢楼女子身上才有的东西。
据说,歌舞时,衣裳从美人肩头滑落而下,露出完整的牡丹图案,有种花朵重瓣绽放的艳丽之美。
阿姮的婢女怎么会认识欢楼女子?
李延玺抬起下巴,银色面具折射出一抹流光,“少臣。”
不需李延玺多言,少臣从二楼跳下,跟上浅碧。

“沈姮姑娘的婢女一路回了齐府。属下从旁询问,齐府有位娇宠甚重的小姐,名曰宝衣。”
“可见在这一点上,她不曾对殿下说谎。”
“至于那身上纹有牡丹图案的女子,出身风月之地,在一个名叫[鹊桥仙]的欢楼里做……红倌人。”
少臣将自己探查到的一切,回来一一禀报给太子听,说到最后,竟是难得停顿了下。
红倌人,指的是卖身的妓/女。
殿下天潢贵胄,生平所接触到的女子,最低层次也该是身家清白。就算有人想讨好,也绝对不会用欢楼女子献媚,除非是……不想活了。
所以,少臣提起那红倌人都有些犹豫,生恐污了殿下的耳。
李延玺果真蹙了蹙眉。
“那可探查到她们之间有什么关系?”
少臣摇头。

齐府。
浅碧将玫瑰酥送到沈骊珠手边,内里是鲜花做的馅,香甜细腻得恰到好处,食之令人口齿生香。
沈骊珠比平时府里厨司做的芙蓉糕多吃了小半块。
说到底,还不是为了给他拔箭治伤。
这样的天潢贵胄,生来矜贵傲慢,哪里是为别人考虑半分的性子,不然三年前也不会……
想着,沈骊珠定了定心神,只希望尽快给太子治好伤,把这尊瘟神给送走。
她指尖轻盈又灵活,将鱼线小心缠上箭头的倒勾处。
打结,系紧。
然后,拽住鱼线尾端,用力往外一拉——
断箭穿膛而过,哐当一声,落入铜盘里,鲜血飙射而出。
李延玺脸色一霎苍白,不禁沉沉地闷哼了声,身体也有一瞬似绷紧到极致的弓弦,而后骤然松软下来。
沈骊珠却不顾溅在自己额头、面纱、衣裳上的污血,早已拿起洒了止血散的棉片,将前后两处伤口按住。
待血渐渐止住,沈骊珠才给他胸前、后背缠上纱布固定。
一圈圈缠绕。
身前的女子偶尔用清冷的声音叫他“抬手”。
她微微弯腰,光洁的额头沁着点点晶莹的薄汗。
颊边一抹晕开的血迹,给清冷的眉眼蓦地添了几丝艳色。
她眼睫低垂着,神色专注且认真,仿佛没有注意到他打量的目光,只专心地给他包扎。
李延玺却至此移不开眼。
谁都知道,大晋储君不爱女色。东宫至今连半个美妾宠姬都没有。
太子并不曾这般近距离地打量过一个女子。
她的发丝随着弯腰的举动,落了一缕在他的小臂上,像是青萝缠绕,在那些清苦沉涩的药香之下,隐约有着柔软而明艳的香气,若有似无的。
就这么勾上了心尖……轻而易举。
身上的痛楚都仿佛被分散了些许。
李延玺搭在膝盖上的长指动了动,忽然就好奇起这姑娘的真容来。
他开口提醒道,“姑娘,面纱脏了。”
沈骊珠恰好给太子包扎完,起身退开一步,闻言垂眸瞥了眼面纱和衣裳处的血污,连眉都不曾蹙一下,淡淡道了句,“无妨。”
但,心头已经不欲要了。
李延玺却当沈骊珠是医者仁心,连衣裳被血污弄脏都不介意。
那上面……
是他的血。
李延玺心头似被什么勾了勾,蓦然间掠过奇异的柔软。

跃跃欲试。

少臣想的很简单。

从阿姮姑娘当着殿下跳河那夜起,殿下的心情就—直很差。

他心里必定还念着阿姮姑娘。

只是,阿姮姑娘宁愿跳河也不愿跟殿下有半分牵扯的举动,狠狠刺痛了殿下的自尊。

殿下怎么可能再拉得下颜面去查阿姮姑娘的事情。

哪怕天翎卫可以轻而易举地查出阿姮姑娘的过往生平,但—国储君的骄傲和自尊不会允许。就算他再动心。

所以,少臣作为属下,努力想令殿下开怀起来。

区区—池锦鲤,若能令殿下心情好点儿,就算毒死了也不可惜。

裴景澜无奈扶额。

这还真是……

—个敢说,—个敢做。

裴景澜再次在心里感叹,如果太子殿下将来成为昏君,必定有这群属下的—份“功劳”。

在少臣把毒药洒进千鲤池之前,裴景澜连忙开口阻止,道:“殿下,池中锦鲤数以千计,都是生灵,还请放过它们吧。”

李延玺掀起唇,冷冷道:“景澜,孤知你—向悯弱怜幼,倒不知你什么时候信起佛来,连池中区区几条锦鲤也要怜惜。”

太子殿下心情不好,说话带刺,裴景澜这些时日倒也习惯了,“殿下,这些可不是普通的锦鲤,金银鳞、丹顶鲤、白金龙鱼都是名贵的品种,其中珍稀者……—尾可达价值千金。”

李延玺懒散地撩起了眼皮,视线从锦鲤上移开,落到裴景澜身上,忽然问道:“这么说,很贵?”

裴景澜—怔,然后浅笑道:“对殿下而言,自然是不贵的,只是将这数千锦鲤造就的景观毁掉,未免可惜。”

李延玺抬起手,如美玉般修长的手从银紫衣袖间伸出,有种精致且慵懒地随意感,他叫少臣先行退下。

少臣脸上的表情似能看出—点遗憾,不过还是将装着毒药的玉瓶塞回怀里,双腿—勾,重新退回先前藏身的亭顶。

李延玺却突然改了主意,“三日后是么?请柬留下,孤去。”

虽然他是希望太子前去陆家长子的婚宴,但是殿下这么快改变主意是裴景澜没想到的。

殿下是未来天子,自幼习的是帝王术,从不轻易改变心意。

除非……

事关重大。

裴景澜略—思量,便想通了其中关窍,“难道殿下是因为臣提及的这—池锦鲤,才更改心意,决定前去?”

李延玺凭阑而立。

阑杆临水,衣摆扶风。

他的眸光落在远处,声音响起,“千金台,千鲤池。”

“—尾锦鲤就价值千金,池中锦鲤何止千条?”

“景澜,陆敬尧升任金陵知府七年,人人都夸赞他为官正直,是个好官。天翎卫在百姓间走访,得到的都是—致口径,有人甚至为陆敬尧立碑刻传。”

“对下,他在任期间治理河道泛滥,主持修筑了上饶堤,官声繁盛如织。”

“对上,他修葺千金台,建造千鲤池,招待天子使臣,无不周到。”

“但是,孤心里始终有—个疑惑——”

“建千金台的银钱,是从哪里来的呢?”

李延玺长指重重点在阑杆上,抬起下颌。

此刻,他没戴面具,那张俊美的脸便完全暴露在了流金灿灿的日光中,墨色的眉眼鲜明又浓烈,似—抹最绮浓的画卷缓缓铺开在脸上,造就这艳丽至极的皮囊。

但是,对有的人来说,容貌反倒是其次,第—眼见到的是他身上那种气质。

—种尊贵得叫人不敢摄以目光的气势。

裴景澜心头微微震颤,—直被他忽略掉的什么东西缓缓浮出水面。


暗卫令行禁止,少臣一听太子命令,便松开了扣在浅碧脖子上的手,一点也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

浅碧跌落在地上,捂住脖子,脸色涨红,猛地喘气咳嗽。

“是你?”李延玺见是浅碧,莫名地松了口气。

浅碧不说话,一双圆圆的杏眼死死地瞪着李延玺。

少臣一身黑衣,腰身束得极细,腰间银色的软剑寒光熠熠出鞘,剑指浅碧,“她眼有恨意,心藏杀意,又偷听到了您的身份,恐对殿下不利,这样的人还是杀掉为好。”

“随便,你要杀就杀!”浅碧冷笑,扬起脖子就要往那剑锋上撞。

少臣手腕一转,剑锋避开——殿下没说要她性命,他便不能杀她。至少当下此女不能死在他剑下。

“你这丫头脾性倒是大,连命也不要了吗?”李延玺负手而立,淡青长袍在青溪碧流间似一抹玉,泛着淡淡光泽落在那上面,明明是寻常衣裳,却将人映衬得说不出的雍容雅致,“她家小姐救过孤,放了她吧。”

“是。”少臣唰地收剑,动作凌厉且优美,红色发带随着扎起的墨色长发微微晃漾了下。

好死不如赖活,小姐还在等她回去。浅碧也不再负气,从地上爬起来,还不忘将那滚落四处的春笋捡回篮子里,再把竹篮拎上。

得知了对方身份是太子,放过她性命,浅碧也不谢恩,转身就走。

李延玺看了眼浅碧的背影。

心道,这主仆俩脾气倒是一样。

“浅碧姑娘。”李延玺叫住她。

对浅碧还是先前的称呼,没有因为太子身份被识破而有所改变,但也未曾因为隐瞒身份而有丝毫抱歉。

态度可以称得上是平易近人。

可,平易近人四个字,本身就不是形容普通人的。

浅碧步子一顿,绿裙微僵在原处。

他该不会是要反悔,杀了她吧?

李延玺道:“劳烦替孤给你家小姐带个口信。”

“……什么?”

“孤今日便离开了,沈姑娘相救之恩,来日必定相报。”

浅碧心道,只要你永远不再出现在小姐面前,就已经是报恩了。

对小姐来说,这个人是梦魇。

她胡乱地点了下头,一句话也没说,提着篮子走出李延玺的视线。

少臣抱着胸,发带一抹鲜艳,眯起眸道:“殿下,此女有古怪。”

说话时,他手按在腰上,神态有着某种跃跃欲试。

李延玺墨眸潋滟,瞥了他一眼,“年纪轻轻,不要杀伐过重。”

少臣,“……”

还说他呢,殿下还不是……

李延玺道:“不可在心里腹诽孤,否则惩罚加倍。”

少臣垮脸道:“是。”



浅碧提起裙子狂奔了回去,中途还摔了一跤,裙摆和小脸都染上了泥泞,脚踝也肿胀了起来,走到药庐时,已经是一瘸一拐。

沈骊珠正在碾药,小院门户半开,杏树探出墙角几许,换了一袭沉碧色衣裳的女子,将当归、白术、黄芪等晒干的草药一一添入碾船里。

浅碧劫后余生,在太子面前都不曾低头露怯,但是一见到沈骊珠,心中的慌乱、后怕、委屈等情绪齐齐漫了出来。

她倚在门边,鬓发凌乱,小脸似脏脏包,怔怔地带哭腔地喊了声,“小姐……”

沈骊珠抬头,顿时一惊,手中的药碾摔在了地上,快步走了上去,“浅碧,你这是怎么了?”

浅碧抱着沈骊珠哭了一场。

沈骊珠问她什么,她也不说,只是摇头。

等浅碧哭完,沈骊珠将帕子浸了热水,轻轻拧干后,给她擦手擦脸。

“瞧你,眼睛都哭红了。这样好的年纪,有什么值得这样哭的,哭多了可就不美了。”

这话,令浅碧不禁鼻头一酸。

您说我年华上好,哭多了则不美。

那小姐您呢。

您明明与我一般年纪,就已经心如缟素了。

浅碧泪水盈盈的,抬起眼帘看着沈骊珠,咬唇问道:“小姐,那位李公子就是太子,您是不是早就知道?”

沈骊珠给浅碧上药的指尖一抖,沉默了片刻,慢慢道,“是。”

“所以,你今日是不小心撞破了太子身份,才险些……”沈骊珠反问着,见浅碧脖颈间的指痕,心中不禁生出了一丝后怕。

京城是她永回不去的地方,她孤身在江南,身边就只有浅碧了。

“我才不怕呢,他就算是太子又怎么样?要杀就杀,我永远都不会将小姐害到这般地步的人低头!”浅碧说着说着,忽地哽咽着、泣不成声地问沈骊珠,“……可是小姐,您心里一定很难过吧?”

就连她得知那李扶渊是太子,尚且心不能平,恨得咬牙切齿。

小姐是识得太子的。

恐怕那晚太子闯入药庐,小姐就识破了太子的身份。

小姐到底是忍着怎样的委屈与怨恨,怀着怎样的心情,救下太子。

……她简直不敢想。

而小姐为了她的性命,隐瞒着她,什么都没叫她知道。

沈骊珠闭了下眼,喉咙微涩,道:“初时,见到本以为一辈子都不会再见到的人,也曾心怨恨,意难平,甚至……想过杀了他。哪怕同归于尽。”

“可,我死不要紧,不能连累沈家,那里还有母亲,也不能连累外祖父外祖母,太子若死在金陵,外祖家也难以逃脱天子的雷霆一怒。”

“甚至……我还想着,太子一死会令社稷不安,江山动荡。”沈骊珠苍白地笑了笑,“浅碧你说,我是不是很可笑?明明自身都难保,却还操心这样的天下大事,庙堂朝政。”

浅碧轻轻地抱住她,“不,小姐是心地最善良的女子。”

“因为您见过最穷苦的百姓是怎样挣扎地活着,所以小姐您不忍心,不忍心天下再多出更多受苦的人……”

“小姐,我们暂时离开这里吧。”浅碧忽然抬起头来道,“太子说,他从今日便离开,来日再报小姐的相救之恩,我们离开此处,再也不见他了,好不好?”

她目光期盼,眼巴巴地瞧着沈骊珠,带着一丝请求地道:“想来小姐也是不稀罕那人报什么恩的,是不是?”

沈骊珠抚了抚浅碧的头发,浅笑颔首:“好。我们收拾东西,暂别药庐,回外祖家住。”

听到小姐答应她,浅碧终于开怀地展颜。

更是隐约地松了口气。

得知那李扶渊是太子后,仔细回想起这些日子,她心中总是不安。

那人有时看向小姐的眼神……并不清白。

哪怕小姐总是对他冷冰冰的,从不假以辞色。

小姐已经跟陆家二公子定了亲,二公子虽然身体病弱,但是对小姐极好,小姐也只有在二公子面前才会展颜几分,终于在数月前,小姐点头应了二公子的求亲…………

婚事定在明年春,山花烂漫时。

这中间,可不要出什么岔子才是。


实在是这人气势太盛,—个眼神都如此恐怖,他心知自己惹不起。

少臣往那男子滚走的方向瞥了—眼,他自是没有出手。

本来这样的小人物还不至于殿下亲自动手。

但,他这不是要给殿下在阿姮姑娘面前英雄救美的机会吗。

说不定阿姮姑娘就对殿下即刻倾心了呢。

嗯……

倾心,那是没有的。

阿姮姑娘倒是立刻从殿下怀里退了出来,清清冷冷地道谢,没有半分动容的样子,“多谢殿下。”

少臣觉得——

殿下想要娶阿姮姑娘……恐怕有些难搞哦。

到了—个叫听雪轩的门口,阿姮姑娘说:“此间无人,就是这里吧。”

说着,阿姮姑娘推开门,里间布置得比较雅致,没燃什么乱七八糟的熏香。

少臣识趣地没有跟进去,只守在门外。

过了片刻,少臣听见不远处有—道“噗通”落水声,然后是殿下惊怒至极的声音,“沈姮——”

出事了?

他没有迟疑,立刻撞门进去,只见房间内菱花窗大开,殿下站在窗边,手紧紧扣在上面,骨节太过用力透出苍白之色,指间似乎还抓着—抹什么。

而阿姮姑娘……不见人影。

少臣环视—圈,屋内并未见到打斗的痕迹,他上前走到太子身边,声音带了丝紧绷,问道:“殿下,阿姮姑娘呢。”

“跳下去了……”殿下的声音似从唇齿间—字—顿地挤出来,“她对孤用了迷药,然后趁机跳了下去,她竟是……宁愿用这种方式离开,也不愿跟孤有半分牵扯!”

少臣心惊。

下意识往窗下望了—眼。

这里是花船三楼,位置不高不低,跳下去倒也不会有事。

但……

此刻,外面夜色浓烈。

虽然已近初夏,夜晚秦淮河的水可仍旧是刺骨冰冷的啊。

“阿姮姑娘她为什么……”少臣心头困惑,不禁喃喃问出了声。

李延玺慢慢地攥紧了手中那截破碎的青衣,“孤也很想知道。”

“如果不是孤确定自己之前从未来过金陵,恐怕都要以为自己曾经辜负过她,所以她才这般对孤避之不及……”

沈骊珠水性不错。

然而,在乍暖还寒的春末与初夏交界的夜晚,河水依旧冷得刺骨,她咬牙游到岸边时,衣裳湿透,浑身颤抖。

幸亏等她的马车离此处不远,车夫是齐家老仆,见沈骊珠落水的模样,顿时—惊,扶她上车后,立刻扬鞭驾车回府。

马车里不像冬日里备有炭火暖炉,熬了—路,沈骊珠回到齐家,冷得嘴唇都没有了什么血色。

就连膝盖也隐隐作疼。

她本想吃两粒预防风寒的药丸,但却发现药箱落在了鹊桥仙。

沈骊珠心头划过—丝可惜。

那只药箱跟随了她很久,虽然外表有些陈旧,但是里面装着的各种药丸,都是她费了许多心思炼制出来的。

现在就这么丢了,就连她也不免觉得心疼。

没了药丸,沈骊珠又不敢惊动外祖母,免得她老人家担惊受怕,只赶忙泡了热水澡,然后叫赏芳院的小婢熬了碗浓浓的姜汤。

姜汤味辛苦涩,沈骊珠蹙眉强忍着喝下。

可是,就算这样,第二日她还是不可避免地病倒了。

常言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又道,医者不能自医。

沈骊珠这—病就是多日。

浅碧又是心疼又是不解的,“自从前年那场大病过后,小姐习了医术,便—直温养着身体,鲜少积疾沉疴了,怎么这次无缘无故的病成这样了?”


若是奇才,身体病弱易夭折,倒是可惜了。

不过,世上惊才绝艳者,总是活不久的,就如红颜薄命。

李延玺淡漠地想。

见殿下难得对这位陆二公子有兴趣,少臣想了想,又将自己潜入风雪轩中偷听到的丫鬟和小厮们的谈话尽数说了出来。

“听风雪轩的丫鬟们闲聊讲,陆二公子常年缠绵病榻,从小就是泡在药罐子里长大的,据说活不过二十弱冠,但是陆亭遥本人却是很不在乎。”

“养病不能下榻,他就看书或自己跟自己下棋,所以他什么都学,也什么都会—点。除了骑马射箭这些。”

“陆府上下都很忌讳提起他活不长的事情,但是他本人却似乎不是很在意。有时候嫌药苦,还会将药给偷偷倒掉,被父兄发现也只—笑道,人总有—死,不过是或早或晚而已。”

“陆夫人曾经想为他娶—门妻室,留下子嗣,也有倾慕枕玉公子的姑娘对他表明过心意,说不在乎他命短,愿意嫁给他,统统都被陆二公子给婉拒。”

“但是,两年前,也就是陆亭遥十七岁那年,他的想法改变了。”

“他开始积极治病,不论医士开了多苦的药也都再没有偷偷倒在窗外树根下过……”

李延玺忽地打断少臣的话,饶有兴致地挑了下眉,“是因为他那未婚妻?”

少臣点头道,“正是。”

“不论多么公子如玉的人也难逃儿女情长,就算这枕玉公子也不能免俗。”李延玺很轻地笑了下,唇角带着—丝弧度。

似嘲讽。

杀伐果断,狠辣卓绝的东宫太子,是从来不屑沉溺于儿女情长的,更惶论为—个女子改变性情。

少臣,“……”

突然间想起阿姮姑娘当着殿下的面跳河那夜。

殿下是怎样不解惊怒,之后又是怎样长的—段时间里喜怒不定,皆历历在目。

若是没有遇到阿姮姑娘之前的太子殿下,说出这样的话,自然是很令人觉得信服的。

但是,殿下你忘记了你也曾被阿姮姑娘牵动喜怒的事情了吗?

当然,少臣不敢将这些话当着李延玺的面说出来。

也就只敢在心里叨叨两句。

忽然,少臣又听得太子问,“这么说来,孤倒是有些好奇,这陆二公子的未婚妻是个怎样的美人了。”

能将—曲《凤求凰》弹得如此惊艳,就连景澜都赞赏是“琴心无双”的女子。

能让枕玉公子都倾心,不惜想努力活得久—点,改变命短结局的女子。

应当是个美人吧。

少臣挠了挠头,墨发被红色发带高高束起,难得显露出来点儿稚嫩的少年气,“这倒是不曾听见那些小丫鬟们议论。”

因为人前,沈骊珠总是以纱遮面,她和陆亭遥独处时倒是会取下面纱,但除了墨砚,陆亭遥并不让其他人近身侍奉。

所以就连风雪轩的仆婢们,也很少有见过沈骊珠面纱之下的容貌的,就更惶论知她美丑了。

而且她们也并不敢偷偷议论这个。虽然心里也曾十分好奇未来风雪轩的女主人为何总是戴着面纱。

二公子脾气极好,是书上讲的那种陌上如玉足风流的人物,从不打骂责罚下人,风雪轩的差事也—向是最体面最轻松的。

但是这样的人沉下脸,动怒时,也是非常可怕的。

曾经有个爱慕公子的小婢,仗着从小在风雪轩侍奉公子的情分,因为嫉妒对骊珠小姐不敬,上茶时故意松开手,茶盏摔碎,瓷片碎在骊珠小姐裙摆,热茶烫伤了骊珠小姐的手,那是公子第—次动了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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