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老夫人有些眼花,没注意底下人的神情,秦峫却看得清清楚楚,他脸色一沉,却又觉得自己很莫名其妙,若是苏棠收服不了郑嬷嬷,只能证明她不适合管家,这对他来说,是一桩好事。
“府里的事情都是这些不中用的在管,”秦老夫人开口,抓着苏棠的手不肯松开,“以后你要做什么,只管安排他们就是,哪个做错了也不用顾及他们的老脸,直接家法伺候。”
她语气里倒是半分都没有开玩笑的意思:“府里竟然出了偷盗这么恶劣的事情,这要是我年轻的时候,这些人一个都别想好好的站在这里。”
管事和嬷嬷们纷纷低下了头,苏棠感激地朝秦老夫人看了一眼,她知道,老夫人这是故意在扮黑脸,好给她施恩的机会。
“都是府里得用的老人,自然分得清轻重的,老夫人只管放心,妾就先退下了。”
她躬身往外走,要出门的时候秦峫忽然开口喊住了她。
苏棠脚步一顿,略有几分诧异地扭头看了过去,这是秦峫第一次主动喊她,这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说,竟能让他纡尊降贵喊她的名字。
她想着眼睛不自觉睁大,本就漂亮的眸子越发醒目,竟让人有些不能直视。
秦峫不自觉侧开头,他喊住苏棠,是觉得刚才秦老夫人的态度太过殷勤,怕苏棠因此就忘了昨天说过的话。
他是想警告她一句的。
可看着那双明亮透彻的眸子,那句就在嘴边的话他却没能说出口。
“将军?”
许是他沉默的时间太久,苏棠略带困惑地问了一句。
“……你多用些心,别出了岔子。”
秦峫搓了搓指腹,干巴巴地说了这么一句。
苏棠屈膝应了一声,她很清楚秦峫要说的不是这个,可她懒得去追问,反正看他这幅样子,原本要说的应该不是什么好话。
秦老夫人却十分不满:“你做什么吓唬人?她年纪小,又没操办过这种寿宴,就算出了岔子又能怎么样?寿宴年年有,这次办不好还有下次,你是觉得我等不到了吗?”
秦峫:“……”
昨天这老太太还说她这辈子就一次七十大寿,要是办砸了和他没完。
这怎么还两幅面孔?
他抬手揉了揉额角,对自家祖母实在是无可奈何,只能挥挥手,示意苏棠可以走了,刚才的话就当他没说。
苏棠难得见他吃瘪,心里很有些高兴,面上却不敢泄露分毫,恭恭敬敬的行礼退下后才借着帕子的遮掩,轻笑了一声。
秦老夫人……她真是从未见过这般可爱的人。
能做她的孙媳妇还真是……
苏棠思绪一顿,差点忘了,她就是个妾,算不上孙媳妇,等苏玉卿过了门,这份好大概也会被收回去。
她回头看了眼明德堂,无奈地扯了下嘴角,到时候她应该也已经离开这里了吧……她会想念这位老夫人的。
“苏姑娘,有什么话就赶紧吧,咱们可都是很忙的。”
带着鲜明嘲讽和挑衅的声音忽然响起来,苏棠混乱的思绪一顿,循着声音朝郑嬷嬷看了过去。
她就知道这个人不会服管教,若是想要掌控好将军府的后宅,这个人怕是最大的障碍。
可那和她无关,她要做的只是在寿宴之前让将军府太平一些,至于之后的事,秦峫操心也好,过门的苏玉卿费神也罢,都和她没有关系。
“是有话要吩咐,却不是在这里,随我去前院花厅吧。”
郑嬷嬷站着不动:“花厅可是很远的,而且那地方……”
“那地方怎么了?是我不能去还是你们不能去?”
苏棠不客气地打断了她,目光逐渐冷厉,她的确不需要收服郑嬷嬷,可若是现在就被她压住了,往后这几天也别想太平了,故而她的态度前所未有的强硬。
郑嬷嬷脸色微微一变,打从那次在狗舍被算计,她就知道这个女人没那么简单,现在果然露出真面目了。
她思考着要怎么把她拉下马,苏棠却已经抬脚往前去了:“郑嬷嬷若是不想来可以不必勉强,只是最后谁的差事做不好,坏了老夫人的寿宴,将军责罚起来绝不会留情就是了。”
郑嬷嬷脸色一僵,对啊,这是为了老夫人的寿宴,她们可以和苏棠为难,却不能拿着将军府的颜面开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