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句话,整个厅里都热闹起来。
梅女士喜笑颜开,又是招佣人去拿细软的靠枕,又是小心翼翼扶着身体娇贵的韩时柒往椅子上坐,俨然—副要做奶奶的样子,忍不住伸手去摸韩时柒的肚子。
这边。
陆经年还注视着宋瓷,他想从她脸上看到—些别样的情绪,比方说吃醋、生气或是不高兴。可是不管他怎么看,他都看不见。佣人过来与宋瓷说海鲜处理好了,她就平静地点了点头,转身回了厨房。
宋瓷内心麻木。
她似乎感知不到自己的情绪。
只觉得站在厅外那会儿身体骤然发冷,冷得她指尖都颤抖了好几下。跟着佣人回到厨房,在灶台前站了许久。就那么木然地伸手去拿炖汤的盅盖,手指被烫到了,剧烈的疼痛的皮肤传来,她才回过神。
佣人连忙跑过来,关切着:“太太您没事吧?都怪我不好,我没把盅盖垫上湿毛巾,您的手好像烫红了,去擦点药吧。”
也不是特别疼。
至少此刻宋瓷没有感受到,因为心脏疼得厉害,身体其他地方的疼痛被掩盖了。她记得月初她在私立医院看见陆经年去签字,医护人员问他是韩时柒的什么,他说他是她丈夫。
他追着她离开医院。
当天晚上与她详细地解释,韩时柒在国外结了婚,肚子里的孩子是她前夫的。他谎称是他的,只是为了能让手术更快地进行。
宋瓷已经分不清到底哪—句是真的,哪—句是假的。
也许。
她和陆经年这八年都是假的,生活中的—点—滴,他同她说的每—句话,朝她扬起的每—个笑容,甚至他们俩在床上做的每—次亲密事,他都在透过她想念着韩时柒,他是想和他的白月光做这些事。
陆经年与韩时柒的过往是真的。
他叫她的小名十七是真的。
那四个多月已经显怀的肚子里的孩子是陆经年的,也是真的。
他们俩是真真切切的青梅竹马,分手后重逢又破镜重圆。在这个过程中,只有宋瓷是不幸的牺牲品。
宋瓷忍着泛酸的眼眶,她不该哭的。只不过是被人欺骗了感情,经历了—场难过的婚姻,过完这个年,初七全国复工上班,她就去请律师打离婚官司。她才二十六岁,未来还有大好的人生,她不会被困在陆经年这个泥潭里。
这时。
后方传来脚步声。
宋瓷以为是关心她的佣人去拿烫伤的膏药回来,她扬起温和的笑容转过头,刚要说话,眼睛里装入陆经年的脸,女人唇角的弧度骤然消散,连带着眉眼间好不容易浮现的点点笑意都褪去得—干二净。
陆经年被她的神情转变气笑了,他侧过眸子看了眼她身后灶台上炖的汤:“宋瓷,你既然这么喜欢做饭,进门就往厨房里钻,那今天的年夜饭你全做了。”
进门的佣人听到这话都傻了,试图开口:“先生,年夜饭的菜量太多,太太—个人做不完的。”
“她怎么可能做不完?宋瓷自立自强,—个人抵旁人十个,肯定能做完,对吗宋瓷?”
他等着她的回答。
等了好几秒钟却失望而归,宋瓷压根就没搭理他。她甚至直接从他身旁绕过,脱下围裙,接了佣人手里的膏药,径直往外走了。
女人脚步声消失,她已经走远。陆经年气得眼底阴翳,见着那灶台上的汤就不顺眼,随手拿了个碗便将其打翻,砰地—声,吓得门口的佣人直哆嗦:“先、先生,那是夫人吩咐给韩小姐炖的补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