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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夭相柳结局免费阅读长相思:复活吧,我的爱人番外

南淮子上 著

其他类型连载

涂山瑱被带到涂山氏的地牢中,等待接受五日的鞭刑。而他口中所说的那名侍女已经在察觉出事情不对后逃出了青丘,璟以她衣衫上的气息为媒,命小狐去抓捕她。“找到后,不用带回来,直接处决吧。”小狐“吱呀呀”叫了几声,便循着气息奔走而去。黑暗中,璟的眸色深不见底,他沿着卧榻边缘,缓缓坐到地上,没人知道他此刻在想什么。这时意映从门外走进来,见房间内漆黑一片,她朝着琉璃灯罩的方向打了一个响指,房间内顿时亮了起来。璟有些不适地眯了眯眼。“族长。”意映走到璟的跟前,敛衽一礼。璟的嘴唇翕动,干涩的声音响起:“防风小姐是如何死里逃生的?”意映一惊:“小夭没有告诉你?”“是我没有问她。”“是我二哥......也就是相柳救了我。”璟的身形一顿,又问:“他救你可有...

主角:小夭相柳   更新:2024-11-21 11:0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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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小夭相柳的其他类型小说《小夭相柳结局免费阅读长相思:复活吧,我的爱人番外》,由网络作家“南淮子上”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涂山瑱被带到涂山氏的地牢中,等待接受五日的鞭刑。而他口中所说的那名侍女已经在察觉出事情不对后逃出了青丘,璟以她衣衫上的气息为媒,命小狐去抓捕她。“找到后,不用带回来,直接处决吧。”小狐“吱呀呀”叫了几声,便循着气息奔走而去。黑暗中,璟的眸色深不见底,他沿着卧榻边缘,缓缓坐到地上,没人知道他此刻在想什么。这时意映从门外走进来,见房间内漆黑一片,她朝着琉璃灯罩的方向打了一个响指,房间内顿时亮了起来。璟有些不适地眯了眯眼。“族长。”意映走到璟的跟前,敛衽一礼。璟的嘴唇翕动,干涩的声音响起:“防风小姐是如何死里逃生的?”意映一惊:“小夭没有告诉你?”“是我没有问她。”“是我二哥......也就是相柳救了我。”璟的身形一顿,又问:“他救你可有...

《小夭相柳结局免费阅读长相思:复活吧,我的爱人番外》精彩片段


涂山瑱被带到涂山氏的地牢中,等待接受五日的鞭刑。而他口中所说的那名侍女已经在察觉出事情不对后逃出了青丘,璟以她衣衫上的气息为媒,命小狐去抓捕她。

“找到后,不用带回来,直接处决吧。”

小狐“吱呀呀”叫了几声,便循着气息奔走而去。

黑暗中,璟的眸色深不见底,他沿着卧榻边缘,缓缓坐到地上,没人知道他此刻在想什么。

这时意映从门外走进来,见房间内漆黑一片,她朝着琉璃灯罩的方向打了一个响指,房间内顿时亮了起来。

璟有些不适地眯了眯眼。

“族长。”意映走到璟的跟前,敛衽一礼。

璟的嘴唇翕动,干涩的声音响起:“防风小姐是如何死里逃生的?”

意映一惊:“小夭没有告诉你?”

“是我没有问她。”

“是我二哥......也就是相柳救了我。”

璟的身形一顿,又问:“他救你可有条件?”

意映说:“就是以防今日之变,我来这里也是他早就谋划好的。”

璟的唇角扯出惨淡的笑,眉梢眼角尽是自嘲。

他早就知道相柳对小夭有情,也知道防风邶就是他在红尘陪伴小夭的一个身份,他庆幸自己选择的是玱玹,也庆幸自己的不离不弃死缠烂打终是抱得美人归。

可他没想到他和小夭的姻缘全是靠相柳推给他的,更没想到相柳居然为了她连几百年后的道路都铺好了。

那他算什么?一个靠着施舍无知度日的傻子吗?

相柳是把小夭的人推给他了,但他拿走的却是小夭的心。

如今知道了一切的小夭还会跟他和好如初吗?

意映轻轻唤道:“璟?”

璟看向她,涣散的眼神重新聚焦:“还有事吗?”

意映忽然跪倒在地,叩首说道:“谢谢你能饶过瑱儿一命,我也为曾经对你做过的事情深感忏悔,意映甘愿接受任何惩罚!”

璟摇了摇头道:“饶恕瑱儿是陛下的决定,你起来吧。”

意映仍是保持跪拜的姿势道:“我知道,你一直待瑱儿如亲生一般,若不是你为他求情,恐怕陛下不会放过他。”

璟叹了口气,道:“他也是我看着长大的,从小聪慧伶俐,乖巧懂事,如今误入歧途,我也难辞其咎。”

“是我这个做母亲的害了他......璟,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你说。”

“等瑱儿受完刑罚后,我想把瑱儿带在身边悉心教导,也为了......补偿这些年对他的亏欠。”

璟点了点头:“我也正有此意,你就带他回清水镇吧,我也能偶尔去看看他。”

意映感激笑道:“谢谢你,璟。”

......

孟秋之月,朔日,所有参与谋反的氏族皆已伏诛。樊氏、郑氏族长赐千刀万剐之刑,姬氏、陶氏、辛氏和邬氏族长全部赐死,各族内令择贤能大义者继任并赐封赏。德岩、禹阳念及王族血脉,废除其及其子女一身灵力,贬为庶人 ,流放西荒永不得再回中原。

神农山凤凰林内,小夭一边荡着秋千一边问玱玹:“你打算怎么处置姬王妃?”

玱玹淡淡说:“紫金宫不养叛徒,自然是一并处死。”

小夭抿唇望着玱玹,看不出他脸上是何种情绪,但她知道玱玹就是天生要做帝王的,骨子里有一股天然的冷酷和狠厉,而如今他坐拥整个天下,掌管着无数人的生死,再没有什么他可以忌惮的了,却唯独在一片冷酷无情中生出了一丝对亲情的柔软。

他可以杀掉自己的枕边人,却终究是没有办法杀掉跟他一样姓轩辕的人。

玱玹回眸,见小夭一直盯着他,脸上露出笑容,柔声问:“怎么了?”

小夭眨眨眼:“哥哥,如果有一天我背叛了你,你也会杀掉我吗?”

玱玹轻弹了一下她的脑门,笑道:“说什么傻话呢,你怎么会背叛我?”

“那万一呢?”

“如果连你也背叛我了,那就说明我做的是错的。”

小夭脸上漾起甜甜的笑,心里一阵感动,这世间她可以背叛任何人,但绝对不会背叛玱玹 。

“怎么没留在青丘陪着璟 ?”

小夭说:“这次的事情牵连甚广,我是璟的妻子,但我也是你妹妹。”

“若是你想,没人敢说什么。”

小夭笑了笑,反问道:“哥哥处决了樊氏和郑氏,却独独放过了涂山氏,不怕他们心里不平衡,日后再生事端吗?”

玱玹轻哼了一声道:“那他们一族的气运怕是也要到头了。”

“哥哥,你偏心。”

“就偏心怎么了?自己的妹妹不宠难道要宠那些忘恩负义的老东西吗?樊氏和郑氏,我早就看他们不顺眼了。”

小夭“噗”地笑出声来,此时的玱玹哪像是个帝王,分明就像是个护食的小狼崽子。

但她觉得很欣慰,因为不管世事如何变迁,他们都还是彼此心中最在乎的那个人。

小夭在神农山住了数月,自从老轩辕王去世后,馨悦又很少来小月顶了,只有一两次来跟小夭寒暄了几句,玱玹还如往常一样每天早晚来陪小夭用饭。

山上的日子难免有些孤独无趣,闲暇时,小夭便会带着白羽、左耳和苗圃去轵邑城中逛逛,不过他们去的最多的还是赌场。

小夭的运气极好,每次都能赢一大把钱拿去请白羽吃烤肉,离戎昶都亲自找了她好几次,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求着她别再光顾他们赌场的生意了。

璟偶尔会借着拜访中原氏族的空档跑去神农山见小夭,每月又派人送十七瓶青梅酒到小月顶。小夭摩挲着瓶身上盛开的梅花图案,无奈笑道:“这是在提醒我,即使他现在暂代涂山族长之职,却还是我的十七啊!这狐狸的小心思全都用在这处了。”

可她觉得自己没有像当初一样,收不到青梅酒就会暗暗生气,收到了就会满心欢喜,如今他月月送酒来,小夭却忽然觉得心生惆怅。

不知不觉就到了仲冬时节,玱玹正在紫金殿内处理公务,小夭提着一个食盒走进来。

“哥哥。”

玱玹闻声抬头一看,有些惊讶地道:“小夭?你怎么来了?”

“我来给你送果脯啊,我自己做的,尝尝。”

玱玹道:“我可以晚些去小月顶吃啊,何必还亲自跑一趟。”说着拿起一颗尝了尝,“嗯.....酸甜可口,回味无穷!”

小夭笑道:“左右也没什么事情,就过来了。”

“是不是待的无聊了?”

小夭点了点头:“以前总觉得有很多事可以做,现在却都提不起兴趣了。”

玱玹道:“你跟阿念也很久没见了吧,不如去五神山走走?”

小夭心中一动,记得上次回轩辕山时就没有见到阿念,还有阿嫣说的那个秘密,她还不知道是什么,如今闲来无事,倒确实适合去五神山玩玩。

翌日,玱玹想派钧亦护送小夭去五神山,但小夭想了想,决定让白羽带她去。

开始玱玹是有些不乐意的,但想想那些谋反的氏族也是白羽查出来的,想来此人应该也没有什么恶意,便同意了。

白羽驾着云辇在空中行驶,脸上却十分不悦,他这么英明神武竟然被当做车夫?

心中越想越气,也越发嫌弃这云辇的速度实在太慢。

他手握长鞭,一下一下狠狠地抽在天马的屁股上,那马儿就算再训练有素,也架不住被这样抽打,引颈嘶鸣几声便开始狂奔起来。

小夭坐在云辇内被颠得五脏六腑都要出来了,她勉强扶着云辇的边缘拉开帘子对着白羽喊道:“喂!我说你!你慢点行不行,我快被颠飞出去了!”

白羽却兴奋得很,嗷嗷叫道:“这算什么!我让你感受一下什么叫真正的刺激!”

说完掌间蓄满灵力,举起长鞭狠狠向马屁股抽去!

如果这不是一匹灵马,就这一鞭子下去估计就能送它去跟自己的太奶团聚了。

那马儿似是从来没受过这等屈辱似的发出惨烈的嘶鸣,猛地扬起两只前蹄,后蹄用力一蹬,如离弦的箭一般不要命地向前狂奔,如闪电一般穿梭在云层之中!

小夭只觉得自己像是盅里的骰子一样被来回翻滚着,头昏脑涨,眼冒金星,手上死死抓着云辇中的坐榻才不至于被甩得飞了出去。

她心中暗叹:真是失算,居然让白羽送她来五神山!

经过漫长的一阵“翻江倒海”后,云辇终于落在了五神山下,小夭觉得自己如果再晚一点落地,可能漫长的神族寿命就要止步于今日了。

白羽却在一旁嘲讽道:“才这样就受不了了?我倒觉得这速度还不够快!”

小夭狠狠瞪了他一眼,有气无力地说:“我真是后悔让你送我来五神山。”

“要不我再把你送回去,你换别人带你来?”

小夭大惊失色:“不必!”

这时一只玄鸟坐骑自五神山上飞下来,稳稳落在小夭面前,一个清丽婉约的黄衣女子从鸟背上跃下,对小夭恭敬行礼道:“小姐,陛下命我接你上五神山。”

小夭惊道:“金萱?你怎么会在五神山?”

金萱浅笑道:“高辛收服后我便自请留在五神山,一来可以照顾王后,二来可以断掉不该有的妄念。”

小夭想起来了,玱玹在攻打高辛的时候,她前往军中,发现是金萱一直留在高辛帮忙收集信息,她说是因为她对玱玹动了情才决定远远离开的,也相信自己终有一天会碰到能让她忘记玱玹的人。

小夭问道:“那你可找到心仪之人了?”

金萱自嘲一笑,摇了摇头:“可能是时间还不够久吧,小姐,先随我上五神山吧。”

“好。”

金萱扶着小夭跃上了玄鸟鸟背,才注意到跟随小夭的还有一人,她仔细打量着那个白衣少年郎,问道:“小姐,这位是?”

“这是我的护卫,白羽。”

小夭随意瞟了一眼白羽,就是这么随意的一眼,她发现白羽正在用很奇怪的眼神看着金萱,就好像是一只鹰在盯着眼前的猎物一般,满眼都是征服的欲望。

她希望是自己看错了,白羽的性子并不适合金萱 。

金萱显然也是感觉到了异样,脸上表情有些不自然。

小夭道:“不用管他,他会自己上山的,我们走吧。”

金萱点头,驱策玄鸟往五神山上飞去。

白羽望着那抹浅黄色的背影,眼中闪着光芒,唇角微微勾起:“有意思。”说完便腾空而起,也直奔五神山而去。

金萱带小夭来到承恩宫内阿念居住的含章殿,对小夭说道:“小姐稍候,我去请示王后殿下。”

小夭点点头,停在了原地。

金萱转身走到含章殿前,敲门道:“王后,西陵小姐来了。”

含章殿内传来响动,一个气质清雅的华服女子缓缓开门问道:“哪个西陵小姐?”她可不记得自己还认识什么西陵氏的小姐。

视线却落在站在不远处的小夭身上,当即就变了脸色。

“你?你来干什么?我不想看见你!”

说完就要关上门,却被金萱拦了下来,她说道:“王后,是陛下要小姐来五神山的。”

阿念怒道:“哥哥让她来的又怎么样!”

小夭却笑着朝阿念走过来:“王后殿下,百年不见,你这气势可是又大涨了啊!不仅对自己的姐姐大呼小叫,连陛下也不放在眼里了?”

阿念冷哼道:“别说是我姐姐,你不是我姐姐!”

小夭也不恼,对金萱说:“你先回去吧,我跟我妹妹单独聊聊。”

金萱敛衽退下,小夭一把揪起阿念的衣领把她推搡进了含章殿,随手关上了殿门。

阿念又羞又恼,嚷嚷道:“你干什么?你放开我!我让你进来了吗!”

“这里也曾是我的家,我是你姐姐,想进来还需要你让么?”

阿念怒道:“闭嘴!你不是我姐姐,你又不是父王的女儿。”

小夭脸色微变,直到现在听到亲近的人说出这样的话,她心里还是隐隐觉得难受,尽管知道这只是阿念的一时气话。

“你一声不吭,说死就死,说走就走,一走几百年都不回来,你心里有父王吗?有我这个妹妹吗?”阿念眼里含着泪,大声质问道。

小夭心里一痛,松开了揪着阿念的手,面色也柔和下来:“阿念,对不起。”

阿念哽咽着声音继续说:“从前在五神山,我有父王,有母后,还有玱玹哥哥,所有人都疼爱我,陪伴我,照顾我。后来你来了,分走了他们的爱,他们要我接受你,我发现你人还不错,真心把你当姐姐,我以为我失去了哥哥,还有一个好姐姐,我不在乎你是姓高辛还是姓轩辕或者西陵,但是你一声不吭就走了两百年!既然你不在意父王,不在意我,那你还回来干什么?你不回来,我就可以当作自己从来没有你这个姐姐!”

阿念越说越伤心,嗷嗷大哭起来。

小夭神色哀伤,眼眶也开始发酸,她轻轻将阿念抱在怀里,柔声说道:“对不起,阿念,因为经历了太多的事,那时候觉得自己特别累特别累,忽然就厌倦了那样的生活,只想找一个没有人认识我的地方藏起来。”

“你是藏起来了,那你知道我......父王有多担心你,多想你吗?还有玱玹哥哥,他那么宠爱你,你知道他有多伤心吗?”

“我知道,所以我回来了呀,就像现在我来五神山,就是因为想你了啊!”

阿念哼了一声:“撒谎,分明是哥哥让你来的,而且你回来之后也没有第一时间来看我。”

小夭松开阿念,轻轻帮她擦着脸上的泪痕,温柔笑道:“因为有些事情,所以没能第一时间来五神山,但是阿念,我一直都是真心把你当做自己的妹妹,无论我们隔了多远,多久不见,我们之间的感情都不会变。而且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不告而别了。”

她没有把玱玹遇刺的消息告诉阿念,怕她会担心。

阿念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望着小夭道:“真的?”

小夭点点头:“你看你,都当了两百多年的王后了,怎么还是这么孩子气,人家馨悦可比你沉稳多了。”

阿念垂眸,小声嘀咕着:“难怪玱玹哥哥不愿意来五神山来看我。”

“玱玹现在是天下之主,自然是要留在神农山处理政务啊。”

阿念垂下了头,委屈地说:“这些年我几乎都是一个人在五神山,除了海棠和金萱,身边连一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我甚至觉得蓐收在的话还能跟我吵吵架,拌拌嘴。”

“那你可以去轩辕山陪陪父王。”

一听轩辕山,阿念忽然想起来上次在轩辕山她躲着小夭的事,顿时觉得有些心虚。

小夭问:“对了,阿嫣呢?”

阿念一惊:“你见过阿嫣了?”

“是啊,上次在轩辕山的时候见到她,她还跟我说你有一个关于我的秘密。阿念,是什么秘密啊?”

阿念脸色微变,目光也开始闪躲起来:“我怎么会知道你的秘密,小孩子的话怎么能当真呢?”

小夭挑眉:“那父王的话呢?我问过父王......”

阿念忽然打断她说道:“姐姐!你这一路过来肯定又累又饿吧?我去吩咐人多做一些你爱吃的菜,你就先回你的明瑟殿休息吧!”说完就一溜烟跑的没影了。

小夭哭笑不得,心里也越发好奇,到底是什么惊天大秘密,阿念这么怕她知道,不过来日方长,她总会知道的。


小夭和鄞翻遍了医书,苦苦钻研数日后重新开了一副药方,老轩辕王按照新的药方连服了两三日后,气色大好,偶尔还能在小夭的搀扶下下床走动走动,几位小殿下也时常到小月顶上陪老人家逗闷子。

老轩辕王打趣小夭道:“你和璟成亲也很久了,该给我添个重外孙了!”

小夭干笑道:“外爷,照顾孩子这事儿我可做不来,还是炼药杀人比较适合我。”

老轩辕王哈哈笑起来:“你这个性子可一点也不像个姑娘家。”

小夭莞尔:“外爷早就知道,我从小就不是个省油的灯。”

“妹妹这是哪里话,我倒是瞧着几位王子王姬对妹妹喜欢的紧呢!”一道娇媚的声音传来,门口走进来一位浅笑吟吟的华服贵人,进入屋内后对老轩辕王见礼道:“爷爷。”

小夭有些意外,以前她住在小月顶上的时候,几十年也不见馨悦来访几次,她是从骨子里畏惧着老轩辕王,儿时留在轩辕城做质子的记忆始终如噩梦般困扰着她。不知道今日是怎的竟主动到这小月顶上来了,而且神态自若得就好像来拜访的是她亲爷爷一样。

老轩辕王温和说道:“馨悦,来,坐吧,你跟小夭也许久未见了吧,正好可以好好聊一聊。”

馨悦眼中隐隐泛着泪花说道:“从前还在小炎灷府的时候,我和小夭的关系最要好,只不过后来一时糊涂,做了那等错事,还望小夭妹妹不要怨怪我才是。”

小夭犹疑了一下说:“怎么会呢,都是一家人,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那日后,馨悦隔三差五就会跑到小月顶上看望老轩辕王,有时候还会跟小夭一起学些粗浅的医术。

小夭问:“你为什么忽然想学医术啊?”

馨悦笑说:“陛下日理万机,很少来我们的宫中,紫金顶上的日子太过枯燥乏味,不如学些有用的东西打发时间,这样以后紫金宫的妹妹们和王子王姬有个头疼脑热的,我也可以及时帮忙诊治一下。”

小夭笑而不语,她觉得馨悦的确很不一样了,不光对之前发生过的事全然不提,就连每次面对老轩辕王的时候,也不像以前那样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了,难道她真的已经全都放下了吗?

一日,璟在木屋内陪老轩辕王下棋,小夭独自一人四处闲逛,不知不觉就走到一片火红的凤凰林前,她犹豫了良久,还是抬脚走了进去。

凤凰花开得如火如荼,如同空中正在燃烧的云霞,绚烂夺目。

秋日的阳光没有夏日那般浓烈炽热,更像是一位温婉的画师,用轻柔的笔触,勾勒出每一片花瓣的形状,透过浓密的枝叶,星星点点地抚在小夭的脸上,温暖又舒适。

小夭漫步到林中,伸手去接空中纷飞而落的凤凰花,跳坐到树下的秋千架上,脚下一踢一晃着荡了起来。

她拿起一朵凤凰花,轻轻吮吸着甜甜的花蜜,思绪飘了很远很远。

朝云峰上也有一片凤凰林,那是小夭和玱玹的秘密基地,开心的时候他们会一起跑到那里荡秋千,一起吮吸凤凰花蜜,不开心的时候也会到那里去,诉说彼此的心事。

玱玹是个小哭包,明明她才是妹妹,可每次都是她帮玱玹赶走那些欺负他的孩子,把他抱在怀里哄。

他们发誓一辈子都要在一起,永远不分开,那时候她背着玱玹漫步在凤凰林中,对他说以后会嫁给他,这样他们就不会分开了,没想到这句话竟然被玱玹记了一辈子。

她在海底沉睡了37年,玱玹就用37年在神农山上种了一片一模一样的凤凰林,玱玹登基之后,这片土地就真真正正属于他了,再也没人能欺负他、赶走他,他曾发誓一定要变得强大,他做到了。

可后来他却做了她难以原谅的事,那个月圆之夜,就在这凤凰林内,亲手将毒药递到他手上又亲眼看着他一点一点吃下去的时候,她痛不欲生,她想出来的无数种酷刑全部加注在身上也不会比那一刻更痛了。

小夭随着秋千架来回摆动,忽然一道温柔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在想什么呢?”

小夭转身便撞进了一双漆黑的眸子里,她缓了缓神,将手中的一朵凤凰花递给他,玱玹接过,盯着那朵花看了许久。

小夭轻笑道:“没毒。”

玱玹眼里浮现哀伤,但还是笑着说:“我知道,有毒我也不怕。”说完将手中的凤凰花放进嘴里吮吸着花蜜。

小夭问:“甜吗?”

玱玹说:“一直都很甜。”

小夭往秋千的旁边坐了坐,给玱玹让了个位置,玱玹绕过秋千架轻轻坐到了小夭的身边。

“我原以为那日会是我们最后一次一起荡秋千,没想到今日竟然还有机会,真好。”玱玹望着火红的凤凰林,缓缓开口道。

小夭淡然一笑:“你就是个傻的,知道我要杀你,还不管不顾的前来赴约。”

玱玹转过头盯着小夭说道:“比起活着失去你,我宁愿去死。我也是从那次开始理解母亲的。”

小夭眼眶微微泛红:“幸好我们都活着,璟也活着。”

玱玹唇角微微勾起:“是啊,幸好。”

两人沉默地荡着秋千,静静地看着凤凰花从枝头掉落,在空中翩翩飞舞后又轻轻落到地上,不知不觉地上又铺上了新的一层凤凰花。

小夭一边弯腰捡起一朵放在手心把玩,一边开口问道:“你怎么会想到把我送去玉山?”

玱玹说:“那日我以为自己已经身死,醒来后发现自己居然在五神山,那时鄞说你没有死,却也没有活,只是还有极其微弱的心跳,他们把你安置在归墟海上的水晶洞里,我过去的时候,看到你正躺在一枚布满血咒的白色海贝上,应该是这个阵法暂时保住了你的性命,但是鄞并不懂得这个阵法,他说玉山王母精通阵法,或许能参透,于是我就带你上了玉山。”

像是听到了某个敏感的词汇,小夭忽然觉得有些心慌,她尽量用平稳的语气问道:“既然没人懂这个阵法,那又是谁布下这个阵法的呢?还有那枚海贝,我从未听父王提起过五神山上还有这种法宝。”

玱玹解释道:“我们没有找到布置阵法的人,阿念说海贝是高辛的一位先祖收藏在藏宝库中的,连师父都不知道,她也是无意中才发现这个法宝的。”

小夭的心狠狠颤抖起来,她一遍遍告诉自己:不可能的,绝对不会!巧合,这一定是巧合!

玱玹见小夭神色不太对劲,忙扶住她问道:“怎么了?是想到什么了吗?”

小夭摇摇头,缓缓闭上了眼睛,平复了好一会后才继续问道:“那上了玉山之后呢?王母是如何救的我?”

玱玹摇了摇头:“刚到玉山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王母说你不怕水,要将你沉到瑶池里,我不放心便下水去查看,看到你果然无恙,反而还能保留一丝生机,我恳求王母救活你,王母却说她也没有办法唤醒你,也许你在水中沉睡几十年或者几百年便会自己醒过来。我就想着回到神农山找一处灵气充沛的湖泊将你接回来,但是当我选好之后再上玉山,却发现你已经醒来准备要接任王母之位了,所以我并不知道王母是用什么法子救的你。”

听了玱玹的描述,再联想到那枚布满血咒的海贝,小夭的心更加不安,全身都开始颤抖起来,不可能的,怎么会是他呢?如果是他,他怎么会什么好处都不要呢?

玱玹看着小夭的脸色越来越苍白,眉头皱了起来,握着她的手担忧地问道:“小夭,你没事吧?手怎么这么凉?”

小夭勉强从嘴角挤出一丝微笑:“没事,我没事。”

玱玹紧紧抓着小夭的手问:“小夭,你能告诉我为什么王母说你的身体不怕水吗?”

小夭眼眸低垂,犹豫了一下说道:“是相柳,海底那37年是他用心头精血为我续了命,醒来后我就能在海底自由呼吸了。”

玱玹愣住了,他想起了王母和鄞之前的话,嘴唇动了动,小夭见他欲言又止,问道:“怎么了?”

玱玹顿了下还是说出了实情:“其实当时鄞告诉我除了王母,还有第二个人可以救你。”

小夭问:“是相柳?”

玱玹点头:“但是我不愿你再和他有过多牵扯,更不想让他把救你当成是一种交易来跟我讨价还价,而且我害怕,我怕你醒来之后会更加痛苦,此生此世都不愿再见我,所以我自私地选择让你沉睡下去。”

小夭嘴角扯出惨淡的笑:“你想的也没有错,当我发现自己想死都死不了的时候,我就已经心如死灰了,所以才决定做王母。”

玱玹黯然,当年得知她心灰意冷要做王母的时候,他震惊,愤怒,哀伤,痛恨,即使这么多种情绪撕扯着他,他却无能为力,甚至觉得自己都没有资格干涉和阻拦她的决定,就如同两百年前她的突然离开,他同样无力阻拦一样。

想到这里,玱玹问道:“两百年前你和璟大婚后,为什么突然选择离开啊?”

小夭淡淡地说:“那时天下大势已定,你已经得到了你想要的,而我不过是厌倦了这种生活,相比于贪恋着浮华的美好,我更怀念从前在清水镇的日子。”

“我以为是因为骤然听闻相柳的死讯,你心里在怪我所以才不告而别的。”

小夭身子一僵,时隔多年,再次从别人嘴里听到“相柳已死”这类的字眼,还是会令她觉得一阵阵的心惊胆寒。

她说:“突然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确实很难过,我不想让他死,但我也不会怪你,从一开始认识他的时候我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局。”

就像在神农义军中,相柳对她说的那样:对于一个将军来说,战死才是他们最好的结局。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我是三年后才知道你离开了,那时候已经无处去寻你了,我觉得我又把你弄丢了。”玱玹的眼底浮现一抹忧伤。

小夭眨了眨眼,笑笑:“如果我告诉哥哥,那哥哥还会让我离开吗?如果哥哥放我离开了,会不派人盯着我的行踪吗?会一直忍着不来找我吗?”

玱玹被她的话噎的不知该说什么好,只能戳戳她的小脑袋说:“你啊,敢这么调侃当今陛下的,恐怕也就只有你了。”

小夭嘻嘻笑着:“那我就只能谢陛下不杀之恩咯。”

玱玹也弯唇笑起来,目光望向远处连绵不绝的山峰,缓缓说道:“最北边的那座山峰叫做两忘峰,如今已经被我划为了禁地。”

小夭点头:“我知道,那里葬的是神农义军的遗骸。”

“看来爷爷都已经告诉你了,两百年前最后一战的所有神农士兵都葬在那里,要不要过去看看?”

小夭眺望着远处矗立的那座山峰,像所有誓死不降的神农士兵一样孤傲挺拔,沉重悲壮。她摇了摇头,那里埋葬了所有为国捐躯的神农士兵,但也只有那些神农士兵。

他们与她毫无关系,她甚至厌恶他们的死守剥夺了一个人本该拥有自由的权利。

如果不是因为他们,相柳就不会是那样的身份,如果不是他们,相柳就不会与她哥哥为敌,如果不是他们,她和相柳的关系就不会走到决裂那一步。

神农覆灭又如何?故国已倾,难道像他们那样负隅顽抗就能光复了吗?徒以血肉之躯告慰祖宗先灵,当真是愚蠢至极,可笑至极。

小夭自嘲地笑了下,她忽然觉得自己现在的想法还真是又阴暗又自私,自私到只为了一个人就否定了成百上千个人一世的忠勇。

玱玹大概猜到了小夭不愿上两忘峰的原因,说道:“相柳死后,尸身化作毒血消散了,所以没能将他也带回来葬在山上。”

“苗圃当时都跟我说了,不愧是九命相柳,连死了都不吃一点亏。”

“小夭,既然逝者已逝,就不要再多想了。”

小夭轻轻“嗯”了一声,话锋一转问道:“对了,我听说馨悦之前小产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玱玹面色一沉,声音也冷了几分:“她那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什么意思?莫非是她自己弄掉了自己的孩子?”

玱玹冷哼一声:“还不是因为她那点嫉妒心?那时淑惠也怀有身孕,她本来是想要害淑惠的孩子,结果拿错了药,自己的孩子没了。”

小夭看他说的如此轻松,甚至毫无人情味,讪讪地问道:“那也是你的孩子,你不心疼吗?”

“心疼?我只要一想起来她曾两次派人暗杀你,我就想把她千刀万剐碎尸万段,要不是因为对丰隆的亏欠,我怎会留她至今,还给她这等尊荣和地位?”玱玹目光森寒,小夭不禁打了个寒战。

他继续说道:“不过那次之后,我让鄞帮她诊断过,她伤了身子,以后都不能再怀孕了,也算是遭到报应了吧,你怎么忽然问起她了?”

“她最近总是来小月顶上看望外爷,还跟我讨教医术,我觉得有点不像她以往的风格,一时有点好奇罢了。”

“你这么说的话她从小产之后倒是安分了很多,偶尔也会到小月顶上看爷爷,我遇到过几次,见她跟爷爷相处还不错,就随她去了,只要不生事端,我可以当她不存在。”

小夭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莫非真的是想开了,痛改前非了?”

玱玹双手扳过小夭的肩膀,紧紧盯着小夭的脸严肃地说:“小夭,不管她是真情流露也好,虚情假意也罢,你都要时刻提防她,不可以跟她太过亲近了,知道吗?”

小夭“噗”的一声乐了:“陛下,神农馨悦是你的王后,你怎么说的跟你的敌人似的。”

“别嬉皮笑脸的,敢伤你就是在与我为敌,不管是谁。”

小夭的笑容僵了僵,目光有些不自然地闪烁着:“好好好,我知道了。”

玱玹这才放开箍着她肩膀的手,满意地点点头,微笑着说:“回去吧,我一会儿还要回紫金顶处理点公务,晚点再来小月顶跟你们一起用晚饭。”

小夭点点头说:“好。”


“......”

一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穿着神农义军的铠甲却说着中伤同袍的话。

相柳扔掉了手中的酒瓶,从树上翩然而下,雪白的衣衫在晚风拂动中轻轻飘扬,皎皎身姿在月光下宛如天人。

他脸上的面具随着身姿的飘动也渐渐融化开来,等到他轻飘飘地落在众人眼中的时候,显现出来的是一张俊美无俦的脸,月色中他微微勾唇,眼神中尽显妖异和嘲弄。

“你......”众士兵皆是哑口无言,显然是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住了。

相柳玩味一笑,薄唇轻启,清冷的声音传来:“我丑吗?”

众士兵大气都不敢出,刚刚骂的最大声的几个人也都低垂着头,一声不吭。

相柳收起脸上的笑容,冷声说道:“你们身为神农士兵,就该懂军中的规矩,洪江大人是你们的首领,不可私下妄议编排!都下去领罚吧!”

众士兵一听,知道这九头妖怪是个不好招惹的,全都耷拉着脑袋悻悻地离开了。

这时一名守山士兵来报:“军师,山下有异动!”

相柳凝眸道:“你带几个人,随我下山去看看。”

“是!”

相柳纵身跃上雕背,白羽金冠雕一声鸣叫后向着山下呼啸而去。

尹长老已经带着十几个人在清风山上的树林内一连待了数月,渴了就喝山中的泉水,饿了就去猎一些野味来吃,却迟迟没有见到相柳的影子,别说九头蛇了,就是一个脑袋的蛇也没见过几条。

“尹长老,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啊,咱们得想个法子把他引出来才行啊!”一个黑衣男子对尹长老说道。

“是啊长老,要不咱们直接杀上山吧,总能找到他的!”另一个黑衣男子也附和道。

“不行不行,万一误伤了他怎么办?长老,听说九头妖喜欢吃小孩,我们抓几个孩子上山来怎么样?说不定他就能闻着味儿找过来了!”一个身材矮小的黑衣男子坏笑道。

“滚一边去!咱们可是神族!怎么能伤害可爱的人族幼崽呢?我听闻那九头妖颇爱美色,不如我们打扮成娇滴滴的小娘子,再上山去找他吧!”一个胖胖的黑衣男子傻笑道。

“......”

尹长老有些头疼地看着他们,嫌弃道:“你们这都出的什么馊主意?我们是来请族长回去的,不是来打劫的,更不是来杀人的!”

众人都讪讪地闭了嘴,烧水的烧水,劈柴的劈柴,做饭的做饭,没有一个人敢再出声。

忽然,空中传来一声尖锐的雕鸣,众人齐齐抬头望向天空,没有见到雕,却只见到不远处的树枝上负手立着一个白衣白发之人。

众人不由得停下了手上的动作,面面相觑,谁都不敢上前。

相柳目光扫视着底下一群身穿黑衣,还戴着面具的人,冷声开口:“来者何人?”

尹长老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后,似是想起了什么,往前走了几步拱手道:“在下鬼方凌尹,敢问阁下可是相柳将军?”

相柳从树枝上一跃而下,走到尹长老的跟前冷笑道:“鬼方氏的人?听闻鬼方氏素来行踪诡秘,不知此番这么大阵仗跑来我的地盘,所为何事?”

尹长老却直接跪倒在他面前,嗷嗷哭起来:“族长!我们总算是找到你了!”

其余人也反应过来是怎么个事了,都纷纷跪倒在地齐声喊道:“族长!”

相柳被眼前这场面吓了一跳,但他面上仍是波澜不惊,沉声道:“你们找错人了!趁我还没改变主意杀掉你们之前,赶紧离开!”


小夭目光躲闪着,掩饰道:“我是说......你之前救过我,还教我箭术,已经为我做了很多了!”

相柳却不相信她的信口胡诌,冷声问道:“你还知道什么?”

小夭实在不是—个能藏得住事、撒得了谎的人,就算再过个两百年也还是—样,她躲避不了相柳的质问,只能如实说道:“好吧好吧,其实我都知道了,情人蛊、冰晶球、银色小弓、你送我的海图,还有你救了涂山璟和防风意映......”

“谁告诉你的?獙君?还是......”相柳冷冷问道,声音冰冷地没有—丝温度,目光却不动声色地紧盯着小夭身后的那棵巨大的梧桐树。

“是我自己发现的!”小夭立刻辩解道。

相柳冷笑—声,忽地大喊了—声:“毛球,过来!”

小夭猛然—回头,看见白羽畏畏缩缩地从梧桐树后走了出来,走到他们面前。

相柳上下打量着他,似笑非笑,“本事不小,化成人形了,还会背叛主人了。”

白羽低垂着头,—声不吭,这些天他—直躲躲藏藏地偷偷观察相柳,但却—直不敢出来见他。

—方面是觉得这么多年没见到自己的主人,自己又化了人形,不知道该以—种什么样的方式面对他。

另—方面他确实违背了主人生前的意愿,所以也害怕见到他。

小夭道:“你不要怪白羽,是我狼心狗肺不知好歹,他是替你打抱不平才把—切告诉我的......哎呀也不是,不是他告诉我,是我自己发现了,然后......”

小夭发现自己有种浑身长嘴都说不清了的感觉,她总不能说白羽设了—个局让她自己钻进去的吧,那这样可能比直接告诉她更能激怒相柳。

相柳不怒反笑:“白羽?”又看了眼小夭,忽然就发现好像在他不知道的时候,那些被他小心包裹隐藏着的小秘密就这么被暴露在了阳光下!

他现在第—次产生了—种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小夭的感觉。

相柳的视线在他们两人中间反复徘徊着,忽然大笑了两声,拂袖转身就想走。

“相柳你别走!”小夭扑上去—把抱住他。

相柳并不理会她,拖着她继续往前走,小夭死死抱着他喊道:“别走,你别走相柳!我其实......”

相柳停住了脚步,转身看着她问:“其实什么?”

刚刚那—瞬,小夭差点就脱口而出向他表明自己的心意了,她也想像白羽和潇潇那样,能为自己勇敢—次,但是话到嘴边又被她咽了下去,她有些害怕,而且这四年她—直在外寻找凝魂源晶,还没有和璟和离,此时并不是做勇士的好机会。

相柳—直盯着她,那眼神仿佛在告诉她,今日—定要从她口中听到那句话。

小夭想了想道:“我其实特别感动,当我知道了这—切的时候,我就知道—直都是我在误会你,那次在葫芦湖畔我说的话......你千万别当真,我当时是—时生气才会说出那样的话的,我真的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就这?”相柳挑眉问道。

小夭迟疑着点点头。

相柳自嘲—笑,转身又要走。

小夭着急地大喊:“九头妖怪!你忘了你还要吸我的血吗 ?”

这句话好像挺有用,相柳再次停住了脚步。

小夭走上前几步,“既然你为我做了那么多事,那就让我帮你疗伤吧,就当做是回报了!”

相柳果然没有再继续往前走,转过身看着她。


仲春之月,望日,十八匹天马载着装有老轩辕王遗体的灵柩奔腾在云海之中,玱玹和小夭亲自护送前往轩辕山安葬,那是见证爷爷灿烂辉煌的地方,也是奶奶、爹爹、娘亲和姑姑所在的地方,玱玹想,爷爷一定也想要回到那里,和自己的妻儿团聚。

高辛王和阿念已经早早等候在了朝云峰上,等到玱玹一行人落地后,亲自将老轩辕王的遗体迎到墓地。

各大世家氏族的族长都纷纷前来吊唁,无论是曾被这位威风凛凛的老国主讨伐过的,还是被施与过恩惠的,此时面对逝者,都怀着沉痛的哀悼之心,叩拜在老轩辕王的墓前,送他老人家最后一程。

玱玹和小夭身着素缟,手握燃香,跪在墓前,三次叩首后,将燃香插到香炉中,玱玹端起案上的酒碗,转身面向众人,沉郁的声音响起:“吾祖父,前轩辕国君,戎马倥偬,威震天下,宵旰忧勤,乾乾翼翼。今景色正春,东风吹度,祖父功绩圆满,长眠九泉之下,吾感知念之,哀之痛之。今以此酒,告慰祖父逝去之英灵,吾轩辕玱玹在此立誓,此生必以吾身、吾命,带领轩辕王国,昌盛繁荣,缔造辉煌!”

“愿同此誓!”墓前众人都高高举起手中的酒碗,再酹于地面。

人群中,德岩和禹阳跪在地上哭的鼻涕一把眼泪一把。

德岩一边用袖子不住地擦着脸上的泪一边呜呜咽咽地喊道:“父王!儿臣不孝啊!没能在您身边鞍前马后地侍奉您,您怎么就离儿臣而去了啊!”

禹阳也“嗷”地一声嚎出声来,声音哀哀戚戚:“父王!儿臣自知愚钝,从来没讨您欢心过,处处惹您生气,儿臣悔不当初啊!”

玱玹面无表情地看着两位王叔在老轩辕王的面前哭喊,这两人看似悲痛万分,实则话里话外都是在讽刺他,觉得老轩辕王偏爱他,不仅将这个王位给了他,还将余下的所有时光也都给了他。

葬礼和宴席持续了整整两日,待到宾客都散尽后,小夭才终于卸下了身上所有的伪装和担子,疲惫地回了朝云殿。

高辛王正坐在殿内等她,这两日忙于操办老轩辕王的葬礼,父女俩一直没有机会好好坐下来说说话。

小夭走入殿内,倚在高辛王的身边坐在地上,弯腰伏在高辛王的腿上,喃喃开口:“父王,我想您了。”

高辛王抬手轻轻抚摸小夭的头:“父王也想念你,你离开以后,我时常在想,你会去哪里,过得好不好,璟有没有把你照顾好,什么时候还能再回轩辕山来看一看。”

小夭苦笑道:“没想到让父王又等了两百年。”

说完,她抬起头看着高辛王,竟然发现她的父王又苍老了许多,脸上的皱纹更加深了,头上的白发丝丝缕缕,已经快要把黑发全部遮住了。

小夭拉起高辛王的手,细细摩挲着他掌中厚厚的茧,心中隐隐有些痛。

她曾经私自逃下玉山,在大荒内流浪三百多年,这次又是消失了两百年,不知不觉中,父王已经等她盼她五百年了,神族虽然寿数绵长,但又有几个五百年可等呢?

她以前总是感慨生命漫长又无聊,可真正面临生死之时,却又忽然觉得与这亘古的天地相比,他们的生命就如水中蜉蝣,沧海一粟,渺小、脆弱又短暂。

爹爹和娘亲已经不在了,外祖父也离她而去了,而如今父王都已经是白发苍苍,她还有什么理由再蹉跎时光呢?

高辛王见小夭望着自己出神,柔声问:“怎么了?”

小夭眨着眼睛,忽然脸上漾起笑来:“父王,我以后经常回来看您好不好?”

高辛王宠溺一笑:“好啊,你能回来,父王就很开心了。”

......

玱玹在葬礼结束后的第二天便返回了神农山,小夭和璟则留在轩辕山上小住了一段日子。

一日,高辛王兴致勃勃地拉着璟跟他学打铁铸剑,小夭实在是看不得一个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拿着铁锤打铁的样子,便独自去了轩辕城。

小夭漫无目的地闲逛着,目光所及之处皆是轩辕城内的众生百态。长街上人影绰绰,热闹非凡。有小贩的吆喝声,孩童的嬉闹声,有当街卖艺的,耍了一段功夫便赢得了阵阵喝彩,还有讨价还价的,脸红脖子粗地互不相让。

不知不觉走到了一家店铺的门前,抬头一看——涂山氏车马行。

小夭下意识地握住腰间系着的一只荷包,那里面装有两小瓶毒药,她自嘲地笑了笑:“再好的毒药,如今也无处可寄,无人享用了。”

她呆呆地望着川流不息的人群,仿佛看见一个风流倜傥的浪荡公子正死皮赖脸地缠着一位婀娜娉婷的小娘子,一颦一笑勾人心魄,眉目神情尽显风流。

那女子停住了脚步,有些愠怒地问道:“你为什么要跟我偶遇?”

“有美一人,清扬婉兮。邂逅相遇,适我愿兮。”小夭仿佛听见他低沉性感的声音,温柔至极,也诱惑至极。

她忽然开始在街上奔走起来,寻着声音四下张望,穿过了无数条大街小巷,却一无所获。

小夭呆愣愣地杵在原地,苦笑道:“不过是幻觉罢了。”

正要抬脚离开的时候,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转过身来,发现自己居然跑到了离戎氏的地下赌场。

小夭鬼使神差地走了进去,拿起一张狗头面具戴在脸上,在赌场内随意穿梭着。

这里还和以前一样,声色犬马,香艳、血腥,不同的是,身边已经没有一只可爱的狗狗邶陪着她一起哭一起笑,一起赌钱,一起看奴隶们死斗。

逛着逛着,小夭忽然觉得有些索然无味,准备寻着出口出去的时候,忽然瞥见不远处的一张赌桌上,有一抹白色的身影,正愤怒地拍案而起。

由于隔得有些距离,那人又戴着狗头面具,小夭一时看不出那人是谁,只听见他愤怒地吼道:“这局不算!你们肯定是作弊了!”

旁边的人都很是不满。

“我说,来这玩你还输不起是不是?”

“就是就是,自己运气差还诬赖别人作弊!”

“该不会是钱都输光了想赖账吧?”

周围人都跟着哈哈大笑起来。

“咳咳,各位可能有所不知,这位公子是咱们赌场的常客,年年来年年输啊!所以呢脾气是差了点,各位多担待啊!”最后说话的人语气温和,看起来像是赌场内的管理人员来救场的。

刚刚听到那白衣人的声音,小夭已经猜出来是谁了,她走到那人身边问道:“白羽,你怎么在这里?”

正要发飙的白羽听到后微微一愣,随即喜道:“你来的正好,快借点钱给我!”

“啊?”小夭怔住。

“啊什么啊,没看见我输了吗,再给我一局,我肯定翻盘!”

小夭干笑一声:“与其给你钱让你继续输,不如请你去吃一顿烤肉,你觉得如何?”

听到要吃肉,本来还满肚子怒气的白羽瞬间熄了火,抱起胳膊不太相信地问:“真的?你请客?”

“走吧!”小夭直接拉起他的胳膊硬生生把他拖了出去。

小夭带白羽来到轩辕城最好吃的一家烤肉店,但她惊愕地发现白羽吃饭居然不用筷子,而是直接用手撕着吃!

小夭干咳一声说道:“就算知道你是妖族,也不用本性暴露得这么明显吧。”

“你懂什么,这么吃才香!像你们神族和人族一样拿两根木条慢条斯理地夹起来,能吃出什么味道?”

小夭无语,心中腹诽:还好不是所有妖族都跟他一样。

看白羽吃的如狼似虎,小夭顿时没了食欲,索性把碗筷放在一边跟白羽聊起天来。

“你对这里的赌场很熟?”

白羽嘬了两口手上的油说道:“全大荒就没有我不熟的地方。”

“方才听那管事的说你每年都在输,你哪来的钱拿来赌?”

“杀人赚的。”

一阵寒意从小夭背后袭来,她悠悠地说:“你这个赚钱方式跟我一个朋友还真像。”

白羽似乎对这句话很感兴趣,放下了手中的肉看着小夭问:“什么朋友?”

“他也是妖族,跟你一样穷。”小夭淡淡地说。

白羽没说话,而是看了一会儿小夭后拿起碗里的肉继续啃。

小夭忽然笑调侃他:“不过,他的运气可比你好太多了。”

白羽嗤笑一声:“看来你跟你那位朋友很熟咯?那他人呢?怎么没陪你一起玩儿?”

小夭垂眸,唇角笑意消失,神色黯然道:“他.....他离开了,去了很远的地方。”

“那你想他吗?”

小夭不说话,眼中泛着盈盈泪光,她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借着喝酒的那一瞬间迅速整理好自己的情绪,望着白羽的目光宛如望着许久不见的故人,意味深长地说道:“我从没忘记他,有时候觉得你有点像他。”

白羽的眸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哀伤,但很快被他隐去,他冷哼道:“他是他,我是我。”

“我知道。”

“既然你这么想他,那怎么不去找他?”

小夭忽然收回目光,又倒了碗酒一饮而尽,大笑道:“铁心要离开的人,找不到的!”

白羽不说话,脸上的表情却很复杂,他擦干净手上的油渍,起身准备离开。

小夭问:“你去哪?”

“吃饱了,自然是去寻欢作乐。”须臾,白羽的身影便已消失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桌上的烤肉小夭一口都没有动过,她环顾着整个店铺,这里的老板换了人,店里的装修也和防风邶带她来的时候不一样了。

小夭又倒了杯酒,饮尽后起身离开了这里。

她没有回打铁铺找璟,而是去了朝云峰。朝云殿门前有一棵很大的凤凰树,树下有一座秋千架,小夭坐在秋千上,闭着眼睛一踢一晃地荡着。

恍惚中仿佛又看见坐在台阶前织布的外祖母和娘亲,还有树下安静读书的玱玹。那时候大家都很安静,只有她是最喧闹的,站在秋千上一下比一下荡得高。

“哥哥,再高一点,再高一点!”

整个朝云峰上都是她的欢声笑语。

眼睛睁开的瞬间,一切却都烟消云散了,她才意识到,身边的人正一个一个的离她而去。

忽然一个软糯糯的声音从身旁传过来:“姨母。”

小夭侧目望去,看到一个玉雪可爱的小女孩正抬头冲她甜甜地笑着。

小夭心中一软,问道:“你是......阿念的女儿?”

“是的姨母!”

小夭从秋千上跳下来,走到小女孩身边,微微躬下身子问:“那你叫什么名字呀?怎么会认得我?”

“我叫高辛紫嫣,他们都叫我阿嫣。那日宴席上娘亲带我远远见过姨母。”

她姓高辛?想必这孩子从出生就一直是阿念带在身边,所以玱玹才给她取高辛氏的吧。

小夭忽然想起来,她和玱玹抵达轩辕山的那日,见到阿念和父王是一起来的,可后来就没再见到她了,后来忙起来也就忘了这回事。

她摸了摸阿嫣软乎乎的小脸蛋,笑眯眯地问:“那你娘亲现在在什么地方啊?”

阿嫣眨巴着眼睛说道:“她回五神山了。”

小夭不解,这么多年没见,怎么就忽然没打招呼的就回五神山了呢?莫不是在生她的气?

正想着,阿嫣忽然凑到她的脸旁,神秘兮兮地小声说道:“姨母,我娘亲说她有一个关于你的秘密,但她不想这个秘密被你发现,所以就自己回了五神山。”

小夭一愣:“秘密?是什么秘密呀?”

阿嫣摇摇头:“阿嫣也不知道,娘亲每次醉酒的时候都会提起,但从来没说过秘密是什么。”

小夭心中疑惑丛生,有关于她的秘密?曾经她最大的秘密,莫过于就是她的身世了,可如今过了几百年,大荒内已再无人提及,她又避世隐居了这么久,还能有什么秘密是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呢?

空中传来一声鹤唳,璟从白鹤背上跳下,远远地喊道:“小夭。”

小夭看见璟从远处向她走过来,暂时收起了心中的疑问,起身牵着阿嫣的手走过去。

“璟,你怎么过来了?今日学的怎么样啊?”小夭见璟一脸疲惫,调侃道。

璟笑道:“父王教了我很多,改日为你铸一把剑防身用。”

“防身的武器我有啊,父王之前已经送过我一把短刀了。”

“短刀只能近战防身。”

小夭晃了晃自己的左臂,笑道:“我还有它啊!”

璟的神色微变,小夭也忽然反应过来了什么,忙转移话题说道:“这是阿念的女儿,阿嫣。”

“阿嫣见过姨父。”

小阿嫣虽然年岁不大,礼数却周全的很,尤其是那张花儿一般的脸和蜜一样甜甜的笑容,让人总忍不住想掐掐她的小脸蛋儿。

璟弯下腰,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你好啊,阿嫣。”

小夭心中感叹,这阿嫣的嘴甜倒是随了她娘,也难怪人见人爱了。

璟起身对小夭说:“小夭,你不是想爹娘了吗,明日我们去百黎吧。”

“你是不堪忍受父王拉着你去他的打铁铺里打铁了吧。”

“那倒不是,只是之前说好的赤水秋赛后就一起去趟百黎,后来耽搁了这么久,怕你心中着急。”

小夭想了一下说:“好。”他们在朝云峰也住了一段日子了,眼下轩辕山这边也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是时候该动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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