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悔?我现在最后悔的事,就是当初心软没听了母亲的话。她说得对,嫁过门的女子就该多打,多训,只有皮肉知道了疼,才能乖觉听话、不惹事端!”
裴远舟懒得与她多费口舌,竟是一把将她推开,径自对刘知府说:
“刘知府,烦请你着人快些将霜儿身上的刑具卸了。她身子骨柔弱,受不得这些。”
刘知府心里是知道,这些年沈家姑娘在侯府是受了委屈的,
他欲帮衬,奈何方才沈秋辞自己说明白了整件事都与薛吟霜无关,
他便是有心,也是无力,只得无奈作罢。
却在拿起惊堂木正要结案时,忽听堂下沈秋辞淡淡地说了句,
“知府大人,今日我来,并非是要状告薛吟霜推我下楼台一事......”
她不紧不慢地从怀中取出一本册子,目光凛冽地扫过裴远舟与薛吟霜,
旋而高举过顶,声若撞钟,
“而是要告她监守自盗,中饱私囊,不知廉耻,为贼为扒!”
沈秋辞高举的那本册子,裴远舟一眼就认了出来。
那是沈家经营的金铺的账簿。
沈将军骁勇善战,为启朝开疆扩土,立下赫赫战功无数,故而朝廷嘉奖下去的赏银,自也不在少数。
十数年间,俸禄赏银积少成多,沈家拿着这些富裕银子买地开铺,将生意打理得井井有条,俨然也成了上京富庶大户。
从前沈氏在侯府管家的时候,时常也会自掏腰包,来贴补夫家。
不然单凭侯府男丁的那些俸禄与几块地皮,哪里能维持今日的奢靡风光?
这会儿见沈秋辞将账簿呈上公堂,裴远舟与薛吟霜面面相觑间,脸色俱是难看。
衙役将账簿奉到刘知府面前案上,
刘知府细查之下,发现自沈家姑娘嫁入侯府后,几乎月月都会从账面上支出银子给侯府,少则四五百两,多则上千。
他抬眸看着沈秋辞,不免诧异,“侯府每个月竟要从你娘家支走这么些银两?”
“那都是她自愿的!”
没等沈秋辞回话,裴远舟倒先急了,
“那些支来侯府的银子,多半都供了她自个儿的开销。刘知府该知道,像她这般娇生惯养的大小姐,脾性最是矫情,一应用物不是顶好的,都入不了她那双眼。”
满盆的污水,就这么兜面朝着沈秋辞泼下来。
她今儿才算是见识到了,人不要脸起来,当真是什么胡话都能张口就来。
她想起夏裳曾不止一次与她说过,自从三年前父兄战死沙场后,侯府这一大家子就日日变着法子的问长姐要钱,
有一次老夫人更是直说:
“你父兄都死绝了,你家里留那么多银子作甚?独你娘一个寡妇,能用得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