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来二去,就熟了,那会他们家的玉米麦子都赶不上收就来我们家帮忙,大伙都调笑他。
你没看见,他那个脸,哎呦,通红。
再后来我们就结婚了,那会儿还没这么讲究,也没有彩礼什么的,就是两个人一块去民政局领了个结婚证明。
薄薄的一张纸,两个人互相扶持了一辈子。
他总爱跟我斗嘴,我让他干啥他不干啥,偏爱跟我对着干,我那会就觉得他这个人硬的跟石头一样。
后来啊,我生你舅舅的时候,大出血,差点没挺过来。
我睡醒就看见他守在我床前,那眼睛还通红的。
我问他孩子呢?你知道他跟我说什么吗,他说不知道。
你说说他逗不逗,当时给我气的就骂他。
后来还是人家护士告诉我,他在手术房外守了一夜哪也没去,自然不知道孩子在哪。
再后来你妈和你舅舅都长大了,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十天半个月不着家,陪在我身边的还是他。
……
姥姥絮絮叨叨的讲着他们年轻时候的事,透过她的话我仿佛看见了那对少年夫妻互相搀扶走来的一路。
她声音渐渐带上了哽咽,越来越低,我听见她最后一句是:
“乖宝,姥姥对不起你。”
我绷直了嘴,强压着眼里的酸涩。
她望向我,眼里带着慈爱。
我终于再也忍不住,放声痛哭,心里的委屈顺着眼泪全部涌出。
13.
七点了,她还在睡。
八点了,她还没醒。
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舅舅的哭声震耳欲聋,她走了,走的很安详,没有任何痛苦。
安葬完姥姥,我的身形也渐渐消散。
我想,我也该走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