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星远望着她的背影,唇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
他伸出手指,在伤口的地方重重地按了下去,溢出更多的血。
眼神无波澜地看着血蜿蜒滑下,顺着指尖凝成血珠滴落,好似感受不到疼痛。
只要故意不换纱布,故意在训练的时候,频繁用伤口撞击对手,就能得到姐姐的关心,好像也不错。
时语提着药箱赶回来,就见陆星远满手的血,正拿纸不停地擦。
裂开的口子上面全是纸的碎屑。
时语快被他气疯了。
“陆星远,你有没有点儿生活常识!”时语跑过去,把药箱往桌上重重一放,音量提高不少:“这种伤口能用纸擦吗?”
“你是嫌你伤得不疼是吧!”
陆星远趁机搂住她的腰,头埋进里面,装可怜卖惨道:“我错了,姐姐别生气。”
“陆星远,卖惨在我这儿行不通,药箱里有药自己涂,我要回宿舍了。”时语扒开他的胳膊,一脸漠然。
一遇到这种事情,陆星远总会装乖卖惨,她还每次都上他的当,把自己都搭了进去。
陆星远有多卑劣她是清楚的,不能对他心软。
“我没有,”他低声反驳,“小时候继母打我,不给我用药,说我是坏种,流血死掉最好。”
“我都是自己偷偷用纸按到不流血,才敢睡觉。”
小时候的陆星远身上总是带着青青紫紫的伤,狰狞恐怖,几个堂兄妹看见他的伤都害怕,不愿意和他玩。
所以陆星远每次都是自己躲在角落里,坐在一块石头上,平静地看着后院的湖面。
等到天黑再回家,接受继母的毒打,然后夜里一个人偷偷擦掉身上的血,祈求不要留疤,干净一点儿,这样就有人愿意和他做朋友了。
可他不知道,越是这样就越会留下疤痕。
时语是第一个靠近他的人,只是他还没变干净,鼓起勇气和她交朋友,他就被带走了。
陆星远卖过很多惨,撒了无数次谎,唯独这件事,事实比他所说的还要惨烈。
他很少自揭小时候的伤疤,每次都是在时语面前。
他是卑劣地用这些获取时语的心疼,但也自私地想让她知道,他最黑暗的那些日子,是怎么度过的。
仿佛只有这样,那个躲在柜子里偷偷舔舐伤口的陆星远,才能得到一丝抚慰。
时语顿在原地,怎么也迈不动脚步。
陆星远的手还在往外冒血,洇湿了她的薄衫。
“先放开,我给你上药。”时语终究败给他。
陆星远听话地伸出手,时语望着惨不忍睹的伤口,皱了皱眉。
她取出小镊子,将上面的纸屑一点一点给他拨干净。
周围的皮肤也被感染,她只能先给他上点儿消炎的药。
伤口溃烂,消炎药水涂上去会烧得很痛。
陆星远闭着眼,嘴唇抿成一条直线,额间全是细密的汗。
药水一碰到伤口,他的手臂就不受控制地颤栗。
时语担心地望他一眼:“很疼吗?实在不行我们去医院。”
陆星远摇头,脊背被他绷得笔直,细碎的两个字从他口中吐出:“不疼。”
时语知道他在硬撑,拍拍肩膀对他道:“暂时借你靠一下。”
快抿出血的唇终于松开,声音哑得过分,“可以吗?”
时语真想给他一拳,看看他脑袋里装得什么,平时不让靠近的时候,他想着法子又是搂又是亲,现在给他机会,他又小心翼翼的。
纯情的不行。
“不靠算了。”
话音未落,一个毛茸茸的脑袋快速地靠了过来,生怕真的不让靠了,他头发还潮着,落在时语的皮肤上,有些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