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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降伏一只妖魔,我术法加倍!结局+番外

龙渊道人 著

其他类型连载

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生民无一处,入目皆妖邪。阳山之下有官道,拜别道长哥跟龙君哥后,袁穹便寻了野道踉跄下山。现代人的他哪里懂得在四下无人的野外辨别方位,只知道太阳东升西落,上北下南左西右东罢了。遂寻了一条直道沿路而行。这一路之上所见光景,让他这个生于安乐的普通人触目惊心!百十步内就能见到一具路边遗骨,这尸骸有大有小,但无一例外都被啃食的干净,白骨之上蛆虫都不曾有,只有那道路两边眼冒幽光口吐涎水的野狗恶狼,还有那时不时在天上盘旋飞舞的乌鸦秃鹫。似是感受到袁穹不是那么好惹的,尾随在他身后的畜生都是跟个一两里路就另寻他处,只有天上的飞禽时不时嘎嘎两声,图惹人心烦。这是……饥荒?自从得到法体后,他不仅身轻步敏,耳目一新,就连腹中都不甚饥饿...

主角:袁穹左南天   更新:2024-12-08 14:5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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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袁穹左南天的其他类型小说《每降伏一只妖魔,我术法加倍!结局+番外》,由网络作家“龙渊道人”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生民无一处,入目皆妖邪。阳山之下有官道,拜别道长哥跟龙君哥后,袁穹便寻了野道踉跄下山。现代人的他哪里懂得在四下无人的野外辨别方位,只知道太阳东升西落,上北下南左西右东罢了。遂寻了一条直道沿路而行。这一路之上所见光景,让他这个生于安乐的普通人触目惊心!百十步内就能见到一具路边遗骨,这尸骸有大有小,但无一例外都被啃食的干净,白骨之上蛆虫都不曾有,只有那道路两边眼冒幽光口吐涎水的野狗恶狼,还有那时不时在天上盘旋飞舞的乌鸦秃鹫。似是感受到袁穹不是那么好惹的,尾随在他身后的畜生都是跟个一两里路就另寻他处,只有天上的飞禽时不时嘎嘎两声,图惹人心烦。这是……饥荒?自从得到法体后,他不仅身轻步敏,耳目一新,就连腹中都不甚饥饿...

《每降伏一只妖魔,我术法加倍!结局+番外》精彩片段


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

生民无一处,入目皆妖邪。

阳山之下有官道,拜别道长哥跟龙君哥后,袁穹便寻了野道踉跄下山。

现代人的他哪里懂得在四下无人的野外辨别方位,只知道太阳东升西落,上北下南左西右东罢了。

遂寻了一条直道沿路而行。

这一路之上所见光景,让他这个生于安乐的普通人触目惊心!

百十步内就能见到一具路边遗骨,这尸骸有大有小,但无一例外都被啃食的干净,白骨之上蛆虫都不曾有,只有那道路两边眼冒幽光口吐涎水的野狗恶狼,还有那时不时在天上盘旋飞舞的乌鸦秃鹫。

似是感受到袁穹不是那么好惹的,尾随在他身后的畜生都是跟个一两里路就另寻他处,只有天上的飞禽时不时嘎嘎两声,图惹人心烦。

这是……

饥荒?

自从得到法体后,他不仅身轻步敏,耳目一新,就连腹中都不甚饥饿,只消打坐片刻让体内气流自然脉动几轮后,就疲惫一清,容光焕发。

袁穹抬头瞅了眼空中金乌,看着它快要落山,不禁心中一叹。

今晚又要露宿道边了。

这两天的徒步而行,不曾看到半个活人,就连村落也无半座,只有孤零零的古道相伴,和周围森森白骨作陪。

前两天晚上他还能时不时看到一两朵幽绿色磷火飞舞,就在他壮着胆子前去一探究竟的时候,谁知那磷火也消失不见,地上更是连具枯骨都没有。

这荒郊野岭,连个鬼影都没有。

现代也回不去,这边也没个人儿,孤寂感让袁穹有些要发狂。

随便寻了一棵道边枯树,那是袁穹今儿看着顺眼的一棵,他打算就在这树下休息休息。

“呦,还有个邻居。”

那是一具背靠枯树的骨架子,颜色有些枯黄,骨上有些齿痕,看着在这住了有一段时间了,颅骨禁不住重力的吸引,已经轱辘到离身子两米外了。

“叨扰叨扰,相逢就是缘,今晚上我就在这借住一晚,想来……嗯,阁下也不会怪罪。”

袁穹对着那枯骨拱了拱手,又帮对方把脑袋捡了回来,放在两腿中间。

刚才‘嗯’的一下迟疑,实在是不知道该称呼对方为先生还是小娘,他又不会看骨辨性别,唯一能让他分辨出性别的那块软骨,早就不在了。

月暗云厚,凉风习习,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与不远处茵茵鬼火更配。

狼嚎狐鸣奏出掩映不住的凄婉。

此刻袁穹背后的枯树宛若一择人而嗜的凶煞邪怪,张牙舞爪的枯枝败干,似要将树下人一口吞噬。

正在闭目打坐的袁穹不为所动,哪怕身边也传来同样悉悉索索的响动。

还有。

胭脂香。

借着薄薄月光和幽火,就见一身段婀娜的妩媚女子,正半遮半掩绕着袁穹打转,时不时伸长脖子用鼻子抵近嗅嗅,可就是不能接近他分毫。

“公子……公子……”

“快醒醒……呵呵呵呵……”

“嘻嘻嘻,公子你看……这小衣……”

一声又一声婉转淫靡的低吟从袁穹耳边直入脑海,似是有人在不住呼唤于他。

他悠悠睁开双目。

入眼处,却是一张抵近鼻前的精致俏脸,含羞带怯,白腻无光。

只是这角度却颇为瘆人,纵使美人入怀,一睁眼就看到一张陌生俏脸也得让人心跳快上三分。

袁穹伸手向右一探,果不其然,邻居没了。

他当下心中了然,看来这白骨邻居变身成暗夜俏佳人来报恩了。

“姑娘,有话好说,我就在这借宿一晚,天一亮就走,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他顿了顿,似是在犹豫要不要继续往下说。

“我坐下前,就跟姑娘你那本体说了这事儿,你没反对,我就当你同意了,若是姑娘反悔,在下离去便是。”

那娇俏小娘闻之微微一顿,立即又眉眼娇笑着缠了上来。

“公子是不是睡糊涂了,这附近哪有什么本体骸骨……我……!”

“我也没说骸骨……”

“……”

“……”

一时间一人一鬼僵持原地。

自知说错话的女鬼也不再演戏,当即从一美人化为骇人枯骨!

口中厉喝道:“男人拿命来!”

袁穹只觉眼前骷髅变得丑陋不堪,干枯如草的乱发三三两两插在那骷髅头上,原本青葱玉指也变为焦黄指骨,上演一出骸骨乱舞的把戏。

闹唤的凶,却近不得袁穹分毫。

“死!死!死!”

看到恐吓无效,那男子如老僧入定般用看呆子的眼神看着自己,更加激起了女鬼的凶厉,脑子已然混沌的女鬼此刻状若封魔,不去思考为何自身白骨无法伤害其分毫,反倒从口中吐出丝丝缕缕白色雾气,想要将袁穹包裹!

枯骨,有脑子吗?

也不知袁穹究竟是胆子大,还是见过了大世面,知道剑仙与龙君。

他对这枯骨的来袭竟然一点恐惧之心都没有,只是觉得可悲可叹。

兴许是这一路走来,见到了太多的凄苦和白骨,他深知这路边遗骨无一例外,都是可怜人。

他们生前苦楚,死后还要受到怨气折磨化身鬼怪害人,不得入轮回。

正是因为见了太多,所以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这夜见到骸骨化人,也自然不为所惧。

“姑娘!够了,这样下去,你也该彻底烟消云散了!”袁穹登时站起,一双大手括住骸骨两肩。

“虽不知你害了多少人,可尘归尘,土归土,你还是去到你该去的地方吧!”

在白骨女惊骇的目光下,袁穹法体微微发亮,霎时就驱散了她从口中喷吐而出的白骨阴气,那双钳住她双肩的大手,如同浓硫酸一样不断侵蚀着她的白骨鬼体。

凄厉的惨嚎声响彻旷野,那一瞬间她再次回想起了死亡的那天。

一样的惨叫与哀嚎,可周围的饥民充耳不闻,他们一口口一块块将她的皮肉与内脏分食殆尽,直到声带被化为野兽的饥民撕扯掉,眼睛被挖出嚼烂。

至死,那股郁结之气都不曾消散!

“天地自然,秽气分散,洞中玄虚,晃朗太元…………”

不忍邻居继续堕落害人的他,下意识就念出那净天地神咒,虽然袁穹也不知道他世的咒度此界的鬼,到底有没有效果。

随着他的诵念,一个个泛着微光的古体字符从他口中飞旋而出,绕着白骨女旋转一圈又一圈逐步缩小,好似一根金光灿灿的捆仙绳捉住了那至阴之物,不停散逸白雾。

白骨女哀嚎之声越来越小,直到面目不再狰狞,表情逐渐柔和。

露出一个柔美娇媚的美人模样,她对着眼中银光闪烁的袁穹盈盈一拜,魂体化作雾气彻底消散。

余下枯骨变为仿若轻薄细纱的微光,被黄皮老书凭空吸收。

“可怜之人的复仇,难以评说呀……”

一股难以言说的堵心感,涌上袁穹心头,那姑娘死得惨,死后也残害不少其他无辜者,究竟是死有余辜,还是冤冤相报?

自己的行为又是否对?

他默默地掏出那本老书,翻看着第二页。

只见左边画着一浑身赤裸的貌美小娘,被一群恶鬼模样的人趴在身上吃肉喝血,啃食内脏,吸溜脑肠。

而右半边则描绘一阴森枯骨,勾引路人,敲骨吸髓,吞魂噬魄……

右上角书四个大字“菜人骨女”。

“芙蓉肌理烹生香,乳作馄饨人争尝。

两肱先断挂树干,徐割股腴持作汤。”

“这狗曰的世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他看着那令人生寒的结尾诗,一股无名怒火直冲天灵盖,这里的百姓实在太过猪狗不如,仿若活在人间炼狱!

再翻一页,“白骨法剑”四个古字一闪而逝,化为幽光挂在袁穹道袍腰间。

一柄苍白色的脊椎剑就那么凭空出现在他腰间。

内蕴阴气与死气,望之不详。

袁穹抽出法剑细细观察,脸色越来越难看,只见他稍一用力,好似法力激发剑身,苍白脊骨立时显现出猩红的血管状细丝,犹如刚刚被以蛮力抽出体内的脊椎骨,伴随着阵阵阴风……

这……

大小长短,袁穹放于背后比划一下,登时就要破口大骂!

谁家好道士用这当法器呀!


“小娃娃别磕了,今儿个算是你祖上十八辈子冒了青烟,有位好心肠的道长准备救你一救,快起来跟我走吧,别让道爷等久了。”

那小二哥嫌弃的用脚尖轻轻踢了一下那小女娃的小腿,还用手捏着鼻子,这味儿……

嚯,最起码一两个月没洗过澡了,滂臭滂臭的。

可能是磕头磕晕了,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就顶着那带血肿胀的额头,眼中无神,一脸迷茫的看着小二哥。

“哎呦喂,你这小乞儿,还不快快起身跟我走,让道爷等急了,说不定就要收回那好心肠了,快些跟我走。”

因为是捏着鼻子的原因,说话有些鼻音过重,可就这样语气中也夹杂着三分嫌弃,三分焦急,和一分不忍。

纵使见多了这样的事,可小二哥终究还是个人,是人就会有怜悯。

他只是自己无力相帮,可若是因为自己让这小丫头错失了机缘,他可能也会后悔的吧。

叶灵素只是有点晕了,她不傻,从只言片语中也是明白过来,有好心人准备帮她一帮,顿时一股激动的心情油然而生。

她猛一起身就想跟小二走,生怕慢了,对方就变卦了。

可能是跪久腿麻了,也可能是低血糖了,反正这一起身的功夫直接就栽倒在地,整个人软趴趴的伏在地上。

却还在试图用两根细的如柴火棍一样的胳膊,将自己撑起来。

发现撑不动,干脆换成两手爬着往前走,额头上的血液滴落进眼睛里,糊了视线。

劲儿没了,眼也快瞎了,红肿的大眼睛里和着鲜血,看起来挺吓人的,跟个红眼怪一样。

不行!不能就这么放弃!娘还等着我回去呢!

姑娘心中一发狠,手脚并用如同一条瘸了腿的野狗,疯狂刨动,耳朵一动一动的,好像在听位置,要跟小二哥走。

看着眼前的小乞儿如此姿态,小二哥本就不怎么坚硬的内心,也软了下来,他放下捏鼻子的手,准备将她抱起。

实在是,太可怜了。

在小二哥准备伸出手的时候,就看到一席玄色古老道袍的短发道人,已经顺着小乞儿脏臭的腿弯和脖颈,将她给抱了起来。

那道人不顾小泥巴孩的挣扎,就那么缓步走回食肆。

“道长您……还是将她交给我吧,别污了您的衣裳呀。”

“无妨,无妨。”

随着袁穹的两声无妨,那原本挣扎不休的孩子也静了下来,就浅浅窝在道士那略显冰凉的怀里,可这对叶灵素来说,也是温暖的紧。

一股浩然飘渺的意从袁穹身上腾起,竟都戳破了那天上云投下一缕光,让原本有些阴沉的街道,显得不再晦暗。

那光直直打在袁穹身上,道袍无风自动,衣角烈烈。

甚至惊动了悬配腰间的白骨法剑,法剑刚想腾飞而起自动护住,却被道士用念给重新定在了剑鞘内。

以意通剑,以念御物的小手段,正是出自《地煞养尸法》中的注解。

而这一切在小二哥眼中,显得颇为震撼,仿佛那就是道士自己的手段一般,勾连天地。

尤其是那一束金光投下,照破了阴晦,也照亮了他的心。

那不知名的道士,这一刻就犹如这方天地的主角一般。

…………

在小二哥的帮助下,总算是给那小乞儿擦干净小脸,不至于让血污糊了眼睛。

袁穹看他勤快伶俐,便赏了他半钱银子。

看起来,也不好看嘛,都说美人在骨不在皮,眼前这小丫头都快瘦脱相了,用皮包骨头形容虽有些过分,可也差不了多少,总之没二两肉,这样单看骨头也不好看嘛。

反倒因为瘦的过分,显得大眼凸出,活像那拿着叉子的地狱小鬼。

确实是丑了些。

得见恩人模样的叶灵素,当即二话不说,就跪下给袁穹叩首磕头。

袁穹坦然受之,不是他封建,因为他有点懂那孩子的心,坚强倔强。

若是不让她磕这个头,她也一定内心不安,这样反倒不好。

等磕了三个头后,袁穹就命令她起来。

“救你娘亲要紧,这头回来再磕也不迟,万一没救成,你岂不是亏了,莫不是还要让我磕回去不成?”

“速速起身吧。”

袁穹的话确实在理,小丫头也不是那磨磨蹭蹭的人,就虚弱的爬了起来,低着头一只手拽着衣角,不太敢直视面前的道人。

可能是饭菜的香味勾起了馋虫,袁穹清楚听到了阵阵雷动,定是那肠胃在腹中造反了。

他轻轻一笑,从桌上抓起那吃剩了半只的肥鸡,随手一扭卸下鸡腿,放进孩子手心中。

“你先吃一口,还多的是,省得你没力气带路。”

“小二哥,拿个小食盒过来,打包带走,过些时间还给你。”

“好嘞,道长~马上就到。”

道士,乞儿,小二。

这三人吸引了食肆中不少人的目光,都在那窃窃私语,不知说些什么,不过也没人上前。

这年月光景,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孤身一人行走的道士,还有钱吃好的,哪里是那么好招惹的?

兴许你这边刚惹完,道士乐呵呵放你走了,转天一大家子人都得死于非命!

惹不起,惹不起呀。

那食肆掌柜也是个透亮人,知道袁穹是大客户,手中不缺银子,干脆放了那小二一小会的假,让他跟着道长一起走一遭。

说不准道爷一高兴,能再赏点银子呢,食肆中又不止这一个小二哥,缺一会不打紧,而且眼瞅着也要过了饭点,更是没事,还能顺手卖个人情。

掌柜满脸堆笑上前:“拎食盒的事儿,哪能道长您来呢,三柱子,你陪道长走一趟,杂活累活跑腿的活,勤快着点。”

“明白明白,小的明白。”名叫三柱子的小二哥赶忙点头应是,心中也对掌柜的颇为感激,“那烦请小姑娘指个路,咱们往哪走,道长这边请。”

“劳烦掌柜的和小二哥了。”

兴许真是哭哑了,小姑娘到现在都没说出一个字来,她指着嗓子摇了摇头,又对着外面指了指路。

看着那只紧紧握在手中,只有一个小小齿印的鸡腿,袁穹不由得心生怜悯,还真是个懂事的孩子。

他也不再劝,自己跟在身旁,还能真让她饿死不成。

在叶灵素的引路下,三人走出了繁华的街道,七拐八绕进了一片略显死气沉沉的空地。

周围卧满了衣衫破烂,有气无力的枯瘦之人。

他们眼中没有任何光彩,甚至没有对生命的眷恋,仿佛躺在那里只是在等死。

这群人与刚刚的繁华之景格格不入,就如同是两个世界一般。

小二哥身强体壮拎着食盒,只有那食物的香味才能勾起行将就木的枯骨们最后一丝求生的欲念。

不过,那样的他们,十个二十个一起上,都不是小二哥的对手,在加上身后还有一负剑道人,眼神凌厉,更不是好惹得。

周围时不时路过的巡逻差役,也断了他们强抢的念头。

如果说乱葬岗葬的是死人。

那么这片待死之地,就是充满了怨气与死气的活人坑。

白骨法剑在这儿如鱼得水,时不时吸取一两道死气纳入剑身,好不快活。

假以时日,如果不加以处理,这地儿肯定会催生妖邪。

“娘!”

撕裂声带的凄厉之音,从小姑娘口中窜出。

一抹血迹从她嘴角流下。

她疯了一样朝前扑去,一个中年妇人衣衫不整的斜倚着块大石头。

有出气没进气。


堂庙后身有处小窗,离地颇高。

但勉强能容个人进入其中。

袁穹蹑手蹑脚来到后身处,高高跃起一手攀着窗沿,再一手推开个窗户缝,偷偷打量着里面的布置。

他怕有人埋伏在内。

可扫了两圈,都没发现有其他人在内。

堂庙不大,只有十来平的样子,四四方方,布置简单,一目了然。

里面只有几把椅子一张供桌,和一看不见面貌的供奉神像,还有在正中间不停蠕动的新郎官。

确认没有危险后,袁穹单臂一撑,像一条滑不溜手的泥鳅一样顺势钻进了屋内。

落地轻盈,立马猫起身子,谨慎戒备。

无他,全因这屋内有股说不出的阴森之感。

袁穹回首一望,只见那被供奉的泥塑神像,脸上神情大多被磨没,就依稀可辨出一只眼珠,含凶煞气正死死盯着下方的袁穹。

神像抬起的右手不知为何折断,仅剩一只放在胸腹下方的横抬左手,掐雷指诀。

这是哪路神仙?

怎么这雕像如此破败,还没人来修?

袁穹只是有法体,可并没有法眼,他也看不透这神像路数。

更看不到所谓的法力流转。

他要真有这本事,也不会大半夜的被娇俏女邻居给缠上了。

好在白骨法剑并没有任何异动,维持着一副脊骨形态。

现在也不是对这神像进行考古钻研的时候,索性不再去想。

当前主要任务是看看那盖头下的新郎官到底是谁。

他右手持剑,手腕一抖,剑尖灵巧的挑飞了那鸳鸯双飞的红盖头。

露出底下一副方黑脸!

那大汉眼如铜铃,遍布血丝,一团酸臭布团子正满满当当塞在嘴中。

隔着一米多都能让袁穹闻到一股臭脚丫子味儿。

“唔唔唔!!”

见自己红盖头被人挑飞,左南天挣扎得更是剧烈,就跟一只大肥耗子似的,弓着身子不断折腾。

果然!是那黑脸军将!

袁穹心中一定,算是舒了口气。

手指竖在嘴唇中间,他尽量压低自己得嗓音。

“嘘……你静着点,外面都是他们的人,小心动静惊动了他们。”

“听明白了你就点点头。”

左南天立时就不再挣扎,配合袁穹的话轻点了三下脑袋。

见对方如此配合,不似那中了邪的傀儡。

他把白骨法剑一递,剑尖挑中那团破布,再一用力,布团从左南天口中飞出。

袁穹也怕他喊叫出声,挑飞破布的剑尖就没离开过他的喉咙。

只要左南天稍有异动,就是一剑穿喉。

好在左南天只是干呕几下,便开始大口呼吸,似是快要窒息的鱼儿。

“你是那拦路的道人?!”左队正一眼就认出了今儿那拦路的道士,难不成这道士也是被困在此处了?

“嘿,正是在下。”剑尖依旧抵在喉咙处。

左南天看着那森森死气,外形就邪道的白骨法剑心中暗叹一声糟糕。

阳光透着窗户打在袁穹背后,大片阴影覆盖,他那整张脸在旁人眼中更显阴森。

这道人……

不像是个好人呀!

可现在,对方既然能来救他,那就是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就算饮鸩止渴,那也能暂时止渴,舍了自己这条命没关系。

那军情必须要及时传回!

于是他一咬后牙,眼神热切的紧盯袁穹,配合上那布满血丝的兔子眼,一时间竟有三分浓情。

袁穹被看的后脊发凉,这特么不会是个兔子吧!

“道爷!我们兄弟一时不察,误入鬼地,死伤殆尽,我等军汉死不足惜,可汖州百姓却大多无辜!若不能将军情及时传出,百姓恐有累卵之危,汖州如有倒悬之急,非道长所不能救也!”

这话怎么听着如此耳熟?

自己这还什么都没干呢,就能给扣上如此高帽子,袁穹也不太想知道是什么样的军情能如此重要。

“桀桀,贫道这一路行来,千里无人烟,沿途见到的不是妖魔就是鬼怪,哪里有什么百姓?只有那遍地的枯骨和冤魂。”

“军爷说的百姓,莫不是指的这些妖魔鬼怪,还是……那遍地骸骨!?”

袁穹圆目一瞪,手指节略一用力,白骨法剑被立即被催发出阵阵阴气!

他表情阴翳,面带不善的死死看着左南天。

“哎!道长可能是深山修道日久,有所不知,此事说来话长,汖州大旱已经五年,那有娘生没娘养的洛河龙王已经五年不曾降雨!汖州树皮都快让饥民啃光了,确实饿死无数,可这……可这……可这也不是小明王的问题呀!”

“小明王也为此愁白了头发,不仅调拨大批军粮赈济灾民,还高价从羽州、越州、庆州、玄州买了粮食,可也始终杯水车薪,不能解决根本问题。”

左南天一声叹息,他一个小人物,又怎么能解决这种天灾大祸。

“小明王?朝廷就没有下发过赈灾粮吗?汖州那些个大小官员竟然不上报灾情?”

“朝廷?道爷,大黎王朝早二十年就分崩离析了,哪里还有什么朝廷呀……”

“嗯……贫道在这山野间参禅悟道,确实很少下山过问世间之事,那就姑且这样吧,说说你们十几人都遇到什么事了,怎么现在就剩你这一个?”

袁穹从这军将口中也算是了解到了一些事。

尤其是左南天口中咒骂那洛河龙王是有娘生没娘养的时候……腰后黄皮老书直接一阵发烫。

要不是袁穹极力压制,再加上那神秘书册实在是过于神异,他都怕那书蹦出来照着左南天的脸抽上十几个大耳刮子。

听着眼前道人的问题,本就黑脸的汉子脸色更加黑了。

原本左南天这支人马只想在这小村中休整片刻,喝点水吃口干粮,再喂喂马匹,可谁知。

这一口水下肚,兄弟十几个人全都被放翻在地,要知道这些走南闯北打仗杀人的凶汉一直都精明的很,普通蒙汗药想要对付他们,那简直是天方夜谭。

可偏偏在这阴沟里翻了船。

直到那时,他左南天才有些后悔自己的决定,这条驰道本就死了不知多少人,不能说妖邪遍地那也得是龙潭虎穴。

本以为天光破晓,鬼怪能有所收敛,至少讨口水喝没甚大问题。

没成想还是着了道。

眼见着跟了自己七八年的兄弟,都被那些诡异村民给分了尸,做了口粮当了肥料,他心中就是一阵阵的痛!

都是自己害死了他们呀!

袁穹听后若有所思,觉得自己抓住了重点。

可就在这时,屋外传来了细碎又急促的脚步声。

糟糕,是那些村民找上来了!


“你的对手,可是我,别刺歪了。”

“放心吧,姐姐我呀,怜香惜玉的紧呢,定然不会坏了你这好模样的。”

“哼!大胆鬼物!看剑!”

只见那狐脸儿青韵将一口闪......

那老东西口中妖域是何模样,在场众人恐怕不甚清楚。

但若说鬼蜮!

现在就是!

阴气渺渺,幽魂飘飘,刺骨的寒冷透彻骨髓,本就重伤的左南天伤口都被侵蚀的有些腐烂。

在他看来,现在的袁穹哪里还是个人呀?

森森雾气环绕他身周,无数在这柳村枉死的冤魂齐聚都被勾魂而出。

袁穹宛若一绝代鬼将,手持法剑,号令群鬼!

“杀了那树妖,助尔等转世轮回!如若不从,神魂俱灭!”

阵阵死气随着袁穹的话语飘出,化成诸般符文刻印在那数百阴魂体内。

听闻袁穹的承诺,本就神智无多只知道靠本能行事,渴望生魂血肉的厉鬼们,一时间眼睛煞红,就像那一盏盏大红灯笼!

随着他法剑一挥,目标直指大柳树!

群鬼发出种种瘆人的凄厉嚎叫,合成一阵旋风,冲着柳树方向就杀将过去。

跟袁穹想的不太一样,他本以为这群凶煞恶鬼是辅助攻击,哪知旋风顺着大树就进了内部。

对着那柳神娘娘跟名叫小阿仓老头在灵魂领域召开了对撞,群鬼没有敌我之分,不管是柳神还是小阿仓时不时发出阵阵惨叫。

大柳树就跟在迪厅狂舞的舞女一样,疯狂扭动树干,痛苦之情溢于言表。

“时机已到,此刻不去,等待何时?!”

袁穹斜眼一睨空无一人的角落,对着阵阵阴气说道。

“咯咯咯,咯咯咯~哎呦,小道爷莫生气,奴家这就去了嘛~”

甜到腻人的女人娇笑声,听的左南天脑袋眩晕,冷汗顺着额头往下流淌,他怎么也没想到,之前自己还出言不逊的小道士,居然是……

如此得道高人,驱神御鬼,斩妖除魔!

从那和和气气的外貌上当真是一点都看不出来!

还好自己没有太多得罪之举,也一起并肩作战过,想来这道爷应该不会事后拿自己开刀。

就刚刚娇笑那女鬼,都能秒杀一大片江湖骗子。

怪不得道爷敢一个人在外行走,果然手里是有真本事的!

菜人骨女化成巨大白骨身躯,趁着大柳树无暇他顾的时候,以巨大白骨双爪,轻而易举就撕开了外层树皮!

树皮之下,一张苍老扭曲的人脸正痛苦的蜷缩在一起,哪怕一口气吃十个柠檬都扭不出那种拧巴的痛苦感。

即便这样,袁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这就是那老头子的脸。

他二话没有,飞身而上,榨干自己最后一丝法力,拼尽全力一剑贯出,正中眉心!

由于用力太猛,法剑整根没入!

“啊……啊啊啊啊~~!!!”

痛苦不甘的吼叫。

群鬼阴戾的撕咬。

以及……

一声幽幽叹息。

鬼蜮破碎,菜人骨女重新变回发黄书页,自己个偷偷溜回了那本老书里。

阳光破开厚厚的云层,一束束阳光照射在大柳树上,丁达尔效应无论在哪都是那么美丽,瞬息之间就瓦解了之前的阴霾与。

被雷火击毁的柳树条,不知为何重新抽芽长叶,随风而荡,之前阴森诡异之感一扫而空,现在看起来是那么的娴静舒适。

渐渐的,人影憧憧,老人坐在树荫下,看着自家孙子嬉戏玩乐,时不时露出满是褶子的笑容。

淘气小童,费劲搬着个比他脑袋还大的西瓜,一路踉踉跄跄来到树荫下,啪嗒一下摔在了地上,那大西瓜也直接碎成两半,绿皮红壤,好不诱人。

大孩子们嘻嘻哈哈的把西瓜拿走,掰成好多瓣互相分着,那小童本在嚎啕大哭,直到一块西瓜心心被放在嘴边,鼻子嗅嗅,当即一口咬下,清脆甜爽,小雨转晴。

而不远处,炊烟袅袅,宁静祥和。

堂庙里,也都摆满贡品,供奉柳神娘娘。

直到……

天灾,兵祸,匪乱。

岁年大饥,骸骨无数。

老话儿说得好,兵过如篦,匪过如梳。

饿肚子的灾民更是掘地三尺,易子而食!

怎么会放过这么一个尚有余粮的村子呢?

于是,灾难接踵而至。

先是镇压起义的军队来了一趟,柳村便去了七成口粮和十几户的壮丁。

盗匪看村里失了青壮,就大摇大摆杀了进来,再抢走剩余粮食,又掳走略有姿色的女人。

最后便是这灾民,饿久了的人真的还是人吗?

他们闯入柳村,不顾老弱病残的苦苦哀求,将整个村子搜刮的一干二净,就连地面上稍微有点味儿的土,都能给吃了!

更别提……还活着的人了。

村子里的大柳树,也被扒了树皮,砍了树干。

面对如此惨状,久受柳村供奉的柳神娘娘也不知如何是好,说到底她是地祇,保护的是村子不受邪魔外道入侵,平时有个入魔中邪失魂的小病小灾,她尚且能应付的来。

可这……说到底还是人祸。

面对人祸,作为地祇的柳神娘娘是没有办法直接插手的,哪怕她是没有受到封正的野神淫祠,可是她的诞生又主要是受了这柳村世代居民的供奉。

如今,那村长仓,带领村民跪拜不止,只求柳神娘娘出手相处。

但有些事坏就坏在,犹豫二字上。

百年以上的香火情分,岂是说断就断?

久受凡尘香火供奉的神,又会真没感情?

于是,在帮与不帮间,柳神娘娘也犯了难,最后不得已分了部分神力,予了那村长仓,保证后续村子能留下点香火。

问题是坏就坏在这点法力之上了……

人性就是如此,对于村子仓来说,如果供奉的柳神娘娘不伸出援手的话,他也只会认为,村子多年来拜的只是个泥塑木偶,哪有那么多真神灵物。

现在,这神居然是真的!是存在的!

那……是不是还能再多给点?

而且凡人突然拥有力量后,重在心性。

若心性不稳,贪婪无度,索求无数,一样会造成不可挽回的伤害。

就这样,村子仓踏上了一条入魔的不归路。

他先是利用柳神娘娘的力量,将心怀不轨之人赚进村子,伙同村民一起杀害,搜刮。

随着粮食的日益短缺,食人……便已不再是道德底线。

柳神娘娘供桌上的水果谷物,也被换成了人头肉脯。

这种血祭之法,不仅让柳神娘娘法力流失,变的虚弱不堪,更是让她神志不清,坠入邪道。

反之,村长仓凭此法,积累的邪术越来越多,直到成为一害。

在发现柳神娘娘不配合后,那血祭就愈发频繁,甚至还给柳神娘娘配了不知多少精壮汉子,只为在那神像上开洞挖槽,彻底磨灭地祇灵性,好让自己鸠占鹊巢,占据那大柳树的身体。

画面破碎。

大柳树变做点点光晕,汇聚到袁穹身边,最终变成一面目和善的中年女人模样。

飘飘渺渺的声音在袁穹耳边缓缓升起,让他有种如沐春风的暖感。

“早些年曾为我塑像的山野道人,特意为我塑出雷指手诀,说我命中合该有次一劫,渡过去了便能修成正果,渡不过去就……”

“柳娘子拜谢仙长大恩大德,出手相助!”

言罢,人形消散,整座村子都变做星光点点飞入黄纸页。

至此,袁穹终是长舒一口气,哈哈一声大笑,直接仰躺在地上,感受着阳光的温暖。

他从怀中掏出黄皮老书,看到第一页的道长哥还是那么帅气的骷髅架子,看到第二页的菜人骨女就跟被人采阴补阳了一般,有气无力的挂在那。

当他翻开第三页的时候,豁然,一幅动图出现在他眼前。

一棵巨大的柳树笼罩了半个村子,堂庙香火鼎盛,村中居民安逸娴舒,享受着生活的美好,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笑容,小孩嘻嘻,妇人洗衣做饭,老人三两围坐一起打着不知名的牌。

而根须之下,掩埋着累累尸骨,袁穹大概一感知,就知道了这些都是之前帮他作战的凶煞厉鬼。

他既然答应了会助他们转世投胎,那就一定不会食言而肥,待消去一身戾气,就能走了,要不然这样子下地府,也会直奔十八层地狱受苦受难,还不如留在黄皮老书中,继续为袁道长效力。

书页右上方四个大字“柳神娘娘”。

“百年香火乱神灵,慈悲不及贪狼性。

人心鬼蜮血祭污,雷指荡魔复清平。”

看着这作画与判诗,袁穹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这里没有谁是绝对的错。

哪怕是那村长仓,虽然最后私心化魔,可未入魔前,也是一个为村子生计奔波而走的苦命人。

在军官长刃下,苦苦哀求留点保命粮食;在劫匪威逼下,只是献出了自己的粮食,保全了绝大部分村民那点可怜的吃食;在灾民入侵中,带领村中老幼拼命抵挡……

他所做之事,只为求活,只是后续性质变了。

这世道啊,怎么如此艰难。

袁穹翻开下一页,想着柳神娘娘这边怎么看也是个正派的角色吧?总不会……

“地煞养尸法”五个明晃晃的古字,再次一闪而逝!

化作苍白光点没入袁穹眉心处,下一秒,无尽关于《地煞养尸法》的详尽内容都被他记下。

他再一摸胸口,一本古朴书籍就凭空出现在怀里,正是《地煞养尸法》实体版,无注解版。

“我¥%*&……#¥”噼里啪啦一阵快板声响起,约莫过了三五分钟才停歇。

“他奶奶的!养尸就养尸!正好这边原材料多得是!”

“怎么好好一个柳神娘娘那么正派角色,居然能爆出如此邪道法门!”

“嗯……不过,我观那养尸法倒也不像真邪道的功法,怎么看起来都有些光明正大的感觉!”

“不管了!有就用着,我这么矫情干嘛,先炼她七八十个娇俏侍女郎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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