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好了?”
顾嘉衍垂着头看了我一会。
“嗯,想好了。”
我轻轻拨开他半揽住我的胳膊,低下头去看地砖上的花纹。
檀宫是海市最顶尖的房产。
凭我自己,可能一个月工资也买不起这里的一块砖。
顾嘉衍出现的时候,像童话里向我伸手邀舞的王子。
可是,十二点的钟声一响,一切终将回到原点。
“顾嘉衍,我年纪不小了。”
他起身下床,给自己起了瓶酒。
往里加了满满的冰块,随后一饮而尽。
“少喝点冰的,你胃不……”我的话被堵在嗓子里,被顾嘉衍以吻封缄。
冰冷的酒液灌过来的时候我一下子呛到了。
止不住地咳嗽,顾嘉衍轻柔地替我拍背。
全然不像刚才那个恶劣的始作俑者。
“结婚的时候记得请我,我给你随个大的份子。”
我垂下的发丝被他轻轻拨到脑后,一字一句听得越发真切。
“好歹跟了我这么多年,别让人看轻了你。”
心像被泡在冰冷的烈酒里。
隔着彻骨的凉意,我听见自己的声音。
“好。”
……顾嘉衍走了。
他今天穿的那一身依旧是我搭配的。
造价不菲的冷调灰色西服,衬得他气质越发难以接近。
近一米九的身材,天生的衣服架子。
我替他系领带的时候,发顶突然微微一暖。
像是一个缱绻而不舍的吻轻轻落下。
一时间,没有人说话。
我存了私心,今天给他的搭的还是当年第一次见面的那一套。
我和他一起看着镜子里的彼此,四年的时光仿佛浓缩在了此刻。
我心底翻滚着无尽的酸涩。
他走后,我瞬间失去了所有力气。
瘫软在衣帽间坐了好久好久。
习惯真的是一件很可怕的东西。
四年里,我像个忙忙碌碌的小妻子一样,幸福地装点着这个屋子。
把他的剃须刀和我的香水并排放在一起的时候,那种感觉就像睁着眼做了一场四年都不愿醒的梦。
但……既然是梦,无论如何终归要醒得。
我花了一天时间,收拾完自己所有的东西。
拉开门离开的那一瞬,我想起《楚门的世界里》的那句话。
“如果以后再没有机会见面,那就祝你早、中、晚都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