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春娥没想到村长竟然会帮着曹雪梅说话,还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提起了那件事,这叫她多掉面子啊!
“村长你啥意思?那地垄是死的,又没有长脚跑不了。它在哪里,肯定哪里就是界限了。
我都是按照规矩种地的,她曹雪梅黑心耍横是她人品有问题,跟我有什么关系?
再说了,真要是有那么点点偏差的话,他们秦家那么多的地,分给我一点儿怎么了?
自从当家的死了以后,我一个女人家带着几个孩子过日子容易吗?你知道我受了多少委屈和辛酸,日子过得有多艰难吗?
都是乡里乡亲的,都是人生肉长的,你们就眼睁睁的看着我过不去?
我就不明白了,帮我一下又死不了!我已经够命苦的了,为啥还要对我这么刻薄,斤斤计较?
呜呜呜……当家的,你好狠的心啊!说走就走了,扔下我们孤儿寡妇的没法活了!”
“行了行了行了,哭啥闹啥?我说一句,你顶回来八百句。就这样泼辣去哪里受委屈?”
“我……”
“还买不买?不买我走了。惯得你们太不像话了!”
“买买买。”田春娥见村长生气了,赶紧闭上了嘴巴。
曹雪梅家的地,她是一定要买到手的!
本来村子背靠着蛤蟆山,能种粮食的地就不多,好地更没有几块。
人们想多种点儿地还没有呢。
也不知道秦家抽的什么风,竟然要把养活自己的命根子给卖了!
别看姓曹的烂婆娘人不咋地,但是收拾出来的田地那是一等一的好,每年都能高产很多斤粮食,她早就眼红了,不然不会占了她的地。
所以她要是不赶紧下手的话,肯定会被别人抢走的。
曹雪梅:“村长,这地我们不卖了。”
“姓曹的你啥意思?是不卖了还是不卖给我?为啥我一来你就不卖了?你这不是明摆着故意针对我吗?”
钱都拿来了,说不卖不就卖了,田春娥接受不了,她可是想了好几天的。
“我告诉你曹雪梅,这地今儿个是卖也得卖,不卖也得卖!老娘买定了!”
“呦呵,田家傻闺女,你是癞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气啊!兜里有几个钱敢在老娘的面前放大话?
别到时候裤衩子都掏出来了,就俩子儿,我都不好意思多看一眼。”
秦莜莜也十分不看好的对田春娥劝道,“我们这么做也是为了你好。这地,你买不起的。
我看你还是早点回去吧,这样还能留点面子,不然等会儿连个台阶都没得下了。”
本来田春娥就对秦家的地势在必得,被秦莜莜这么一刺激,她就算是砸锅卖铁也得拿下!
“你们甭操那么多闲心。开价儿吧。只要开出来,老娘就一定能买得起!”
秦莜莜伸出两只手来,冲着田春娥晃了晃,“十两。”
“啥……啥?!十十两?”田春娥的眼珠子差点掉在了地上。
刚要张嘴大骂棺材铺里偷工减料,坑死人啊?
突然听到曹雪梅对秦莜莜说了句,“不对莜莜。你说的价钱不对。”
田春娥:她就说怎么可能会那么贵?这是逮住蛤蟆攥出尿来,什么都敢要啊!
“你说少了。不是十两,是十五两,你少伸了一只手。”
“十……五?”田春娥的舌头差点咬下来了,
“曹雪梅,你别坐地起价啊!秦莜莜都已经报价了,你不能再往上加价了。
说十两就是十两,多一文钱也不行,是不是啊村长?你倒是说句话啊!”
村长:“价钱的事儿我不管,不过十两银子也算可以了。”
田春娥:“曹雪梅,你听见没有?村长说了,十两银子不能再涨价了。”
秦莜莜有些后悔的向田春娥讨价还价道,“你看我刚才说错话了,你哪怕不给十五两,给十二两总成了吧?
不能让我们差的太多呀?这不就成了亏本的买卖了吗?”
田春娥:“那我不管!你亏不亏本跟我有什么关系?又不是我掰着你的嘴说出十两银子来的。
一文钱也不涨,我这就给你拿钱!你们甭说那些有的没的,村长在这里都看着呢。”
田春娥原本觉得十两银子太贵了,远远超出了她的预算。
现在看到秦莜莜那么后悔的样子,顿时有种赚了大便宜的感觉。
她要是动作再晚一点儿的话,肯定就摸不着这个好处了。
秦莜莜和曹雪梅两人看着田春娥着急掏钱的样子,互相对视了一眼,纷纷从对方的眼眸中看到了藏不住的窃笑。
一手交钱一手在地契上签字,整个买卖过程虽然有点风波,但是进展的十分顺利。
两边人都很满意,唯独村长满面愁云。
“铁山媳妇儿,你们到底是咋想的?老农民,老农民,不务农怎么活?就靠那十两银子吗?能过几时?没准儿一天也暖不热就没有了。”
“村长说的对,所以我们得早点儿做计划了。”收拾收拾东西赶紧跑。
村长见秦家人是一点儿也听不进去,他说东,她说西。有种一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秦莜莜见村长都快气出内伤来了,赶紧提了桶水出来给他灭灭火。
村长看着那桶清澈的水,眼睛都瞪直了。
要知道他们接的都是山间的泥水,每桶都能沉淀出半桶泥沙石子来,水浑浊难喝死了,弄不好还会长虫子。
哪里像秦莜莜提出来的这桶。
清澈的都能照见他脸上有多少个毛孔。
“你你你这是干啥?快,快拿回去!”
秦莜莜:“我们也没什么好东西报答您,谢谢村长为我们家的事操碎了心。
这桶水您提回去吧。不然,以后我们有啥难事了,都不好意思开口了。”
这么好的水还不是好东西?
村长哆嗦了半天嘴唇,最后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叹了口气,摇着头走了。
送走了村长没多久。
也不知道他这张嘴是开了挂了,还是早就知道点什么?
这钱刚到手没暖热乎呢,一群土匪就冲进来了。
“老二,我在你大哥家住了这么多年,你到现在都不管不问,也不给养老。是不是有点儿说不过去了?”
秦老太的三角眼微微上挑,把藏在皱纹里的尖酸刻薄气息都暴露了出来。
尤其是在哼声的时候,那瘦长的鹰钩鼻尖锐得要刀人似的,带着刁钻的寒意。
秦铁生:“养不养老的先放在一边儿,我是长子,多付出一些倒也没什么。
主要是娘岁数大了,就想过着子孙满堂的团圆日子,你也不说过去看看,她也挺想你的。”
院子里除了风声,没有半点动静回应他们。
秦老太不高兴了。
瞪起了三角眼,尖嘴薄舌的说道:“铁生,甭跟他们说那些没用的。老二,我们没米下锅了,你拿钱出来买米吧。”
秦铁山:“年初刚给了钱,现在才四月中旬,不到给钱的日子。”
秦老太:“没到又怎么样?我就不能提前预支吗?拿钱出来,别说你没有。我都听说了,你刚从田春娥的手里赚了十两银子,把钱交出来吧。”
秦铁山:“既然你都听说了,这钱是从田春娥手里赚的,那应该也知道这钱是怎么来的吧?
我们把所有的地都卖了,就剩下这点儿钱了。把钱都给了你们,那我们还怎么活?这一大家子等着喝西北风吗?”
秦老太:“那我不管,那是你自己的事儿,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把你拉扯大就够不容易的了,还得管你那些小的?
你大白天的做什么春秋大梦?自己没本事养,就拉出去贱卖了啊!正好给我多添点米钱。”
“你……”
“我怎么了我?秦铁山,只要我还是你娘,我让你拿钱,你就得拿钱出来!
否则我就将你告到村长那里去,就说你忤逆不孝,不善养老人。像你这种不孝子孙就该被抽筋扒皮,剁碎了喂狗!!”
秦铁山脸上的青筋都暴起来了,手指紧握成拳发出卡巴卡巴的响声。
他瞪着血红色的眼眸怒视着秦老太,看着对方挑衅的讥笑,沉默了几秒钟,吐出一口浊气,转身就走了。
“秦铁山,你你你什么意思?”秦老太没想到秦铁山就这样算了走了,那她费了半天嘴皮子算什么?
秦铁生:“是啊铁山。娘辛辛苦苦把我们拉扯大,她就是想买点米吃,这不过分吧?你瞅瞅你那是什么态度,也不怕让人看见了笑话。”
秦莜莜看到她这位人面蛇心的大伯,就忍不住恶心想吐。
如果说方有杰是个表里不一的伪君子,那么她大伯秦铁生,更是假道学的祖师爷!
人前的时候,总是把自己佯装成是个多么心胸宽广之人,对兄弟又是多么照顾的好兄长。
还常常以秦家长子的身份自居,扬言秦家未来的荣耀和前途都压在了他的身上,他必须得努力带动大家都过上好日子。
实际上呢,背地里却鼓动秦老太跑到他们家里来撒泼耍横。
寒冬腊月里,她娘刚生完孩子还没有来得及喘口气,就被秦老太一把薅起来,推倒在了雪地里去给秦铁生一家子做饭。
说是天气太冷了,他们都冻伤了手,没办法干活了。
作为秦家的媳妇儿,必须得时刻勤快着点,不能偷懒。
看着她娘刚生完孩子,连件棉袄都没有来得及穿,就被扔在了雪地里瑟瑟发抖,她爹当场急红了眼。
抱着她娘大喊着:“有啥事儿,有啥活儿都冲我来,别为难雪梅,她刚生完孩子,身体骨禁不起这么折腾!”
秦老太不愿意了:“你冲谁喊呢?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娘了?就她会生孩子,别人都不会?就她金贵,别人都该死?
想当大户里的小姐,别进我们秦家门儿啊!我求着她了吗?
想当初我刚生了你以后,还不是照样赶紧下地干活儿!不然吃啥喝啥,怎么能把你养活这么大?
还有力气冲我喊?
秦铁山,你这是要倒反天罡,反了天了是吧?有能耐你现在就打死我,讨那野路子货的欢心!
反正你娶了小娘没有老娘了,我就当没有生过你这个没良心的狗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