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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天下第一剑客完结文

莫念秋 著

玄幻奇幻连载

蒙面女看着龙门老人,冷冷的眼眸中抹过丝丝惊讶,又瞥出一眼不屑,看了一看台下窃窃私语纷纷议论的武林人士,冰冷地说道:“十七年了,不想还有人识得这‘摄魂珠’?”遂又对着柳飞絮冷冷道:“柳公子,请!”柳飞絮颇为厚道,道:“姑娘还是先休息一下,适才一战已消耗了你不少体力。”蒙面女冷若冰霜,道:“好意心领,请!”‘请’字音落,鱼肠剑应声出鞘,剑势如虹,已是刺出九剑,无论是从招式还是力道都拿捏得老道而又准确,俨然一派名家风范,使的正是武当的‘清风两仪剑法’,与刚才对阵南宫伤的剑法全然不同。柳飞絮能与任飘萍齐名自是有他的道理,他在蒙面女刺出九剑的同时也挥出了九刀,正是他赖以成名的‘天荒地老刀’,每一刀恰好可以破解蒙面女的剑招。蒙面女似是一惊,突然...

主角:任飘萍玉芙蓉   更新:2025-02-14 17:2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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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任飘萍玉芙蓉的玄幻奇幻小说《我,天下第一剑客完结文》,由网络作家“莫念秋”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蒙面女看着龙门老人,冷冷的眼眸中抹过丝丝惊讶,又瞥出一眼不屑,看了一看台下窃窃私语纷纷议论的武林人士,冰冷地说道:“十七年了,不想还有人识得这‘摄魂珠’?”遂又对着柳飞絮冷冷道:“柳公子,请!”柳飞絮颇为厚道,道:“姑娘还是先休息一下,适才一战已消耗了你不少体力。”蒙面女冷若冰霜,道:“好意心领,请!”‘请’字音落,鱼肠剑应声出鞘,剑势如虹,已是刺出九剑,无论是从招式还是力道都拿捏得老道而又准确,俨然一派名家风范,使的正是武当的‘清风两仪剑法’,与刚才对阵南宫伤的剑法全然不同。柳飞絮能与任飘萍齐名自是有他的道理,他在蒙面女刺出九剑的同时也挥出了九刀,正是他赖以成名的‘天荒地老刀’,每一刀恰好可以破解蒙面女的剑招。蒙面女似是一惊,突然...

《我,天下第一剑客完结文》精彩片段

蒙面女看着龙门老人,冷冷的眼眸中抹过丝丝惊讶,又瞥出一眼不屑,看了一看台下窃窃私语纷纷议论的武林人士,冰冷地说道:“十七年了,不想还有人识得这‘摄魂珠’?”遂又对着柳飞絮冷冷道:“柳公子,请!”
柳飞絮颇为厚道,道:“姑娘还是先休息一下,适才一战已消耗了你不少体力。”
蒙面女冷若冰霜,道:“好意心领,请!”
‘请’字音落,鱼肠剑应声出鞘,剑势如虹,已是刺出九剑,无论是从招式还是力道都拿捏得老道而又准确,俨然一派名家风范,使的正是武当的‘清风两仪剑法’,与刚才对阵南宫伤的剑法全然不同。
柳飞絮能与任飘萍齐名自是有他的道理,他在蒙面女刺出九剑的同时也挥出了九刀,正是他赖以成名的‘天荒地老刀’,每一刀恰好可以破解蒙面女的剑招。
蒙面女似是一惊,突然剑招大变,一套大开大合阳刚至极的少林达摩剑法施展开来,声若霹雷快如闪电地把柳飞絮的刀势压了下去。
柳飞絮并经验颇为老到,惊而不乱不,长啸一声,力贯刀身,刀做龙吟,刀芒在阳光下闪耀的却是冬日的霜雪,是真正的霜雪,正是‘天荒地老刀’法中的厉害招数‘天地同寿’,这一刀迎着太阳劈下,看似简洁明了,却已是封住了蒙面女的所有生路,这一刀现在劈向蒙面女。
柳飞絮的这一刀太快,蒙面女只有右手横剑格挡,‘摄魂珠’却同时自左手迅疾飞出,呼啸着的摄魂之音随着摄魂珠旋转。柳飞絮这一刀若是劈下必将身中摄魂珠,若是去躲避摄魂珠则会失去最佳的获胜时机。
可是柳飞絮却毅然选择了前者,只见柳飞絮的刀身一颤,刀身上的霜雪已化作千万雪雨霜针迎向摄魂珠射出的千万银针。银针已落地,此刻这一刀去势则更急,鱼肠剑已被这一刀荡开,可是柳飞絮的刀势却未尽,径直向蒙面女的头部劈去。
蒙面女眼中抹过一丝无法掩饰的绝望和后悔,也许不该太相信摄魂珠的威力。不知为何在这临死的一刻,迅速闪过她脑海的竟然是任飘萍这个男人。
柳飞絮心里知道自己这一刀已是全力而为,自己此刻已不能控制,只好闭上眼。
然而柳飞絮的这一刀竟劈空了。
柳飞絮几乎不相信这是真的,睁开的眼睛中的瞳孔里映着一个人,一个他从来就没有见过的人──虬髯客。
风中天一皱眉一惊道:“那不是孟蝶飞吗?”
没有人给他答案,可是很快就有人给他答案了。
龙门老人大笑道:“咫尺天涯任飘萍。”
燕无双恍然大悟,心中暗道:孟蝶飞,孟蝶飞,梦蝶飞,好你个任飘萍!
任飘萍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他似乎没有听到龙门老人的话,也许这个姓欧阳的蒙面女人并不是欧阳小蝶,可是在他的心中此刻她已是欧阳小蝶了。
......
欧阳小蝶此刻已是很生气了。
她没有想到适才赵宏云刚一走下擂台纪三娘正要扶他时,赵宏云却一改此前在擂台上的惭愧愤怒之色,更没有体力虚脱之色,反倒是精神振奋,意气风发,笑道:“不必,你看我像有事的人吗?”欧阳小蝶听到这句话时,一颗心已冷到了极点,因为她已经明白赵宏云这一切都是假装的,他这一切只是为了败坏任飘萍江湖声誉。
欧阳小蝶头也不回走在最前面,她昨日还为了屏儿给他机会,她刚才还在念及夫妻之情请求燕无双救他,赵宏云当然看出欧阳小蝶在生气,在后面追着,道:“小蝶!小蝶!”欧阳小蝶一语不发只顾往前走。
赵宏云终于追上了欧阳小蝶,一脸的虔诚的悔过之意,道:“小蝶,我知道我错了,可我也是一心为了屏儿,屏儿需要一个完整的家啊!”
一想到屏儿,欧阳小蝶的心立刻就软了下来,透过面上的黑纱冷冷地注视着赵宏云,道:“你既已请了绝世杀手,他已是必死之人了,你又何必让他落个如此的名声呢?”
赵宏云叹了一口气,道:“只因为我知道他迄今为止还没有真正地被败过。”
欧阳小蝶冷笑一声,道:“你也有说老实话的时候。”
赵宏云阴笑两声,道:“凡事都会有第一次,过了今天自会有结果。”
......
蒙面女眼见柳飞絮的刀向自己劈来,现在她却在一个陌生的男子怀中,自是知道这个满脸胡子的中年人救了他,只是这满脸胡子的人的手有力地握住自己的腰,脸上已是觉得有点儿发烧,正待挣扎起身时又听到了龙门老人的话,不知怎地浑身似乎没有了一点儿力气,索性就躺在任飘萍的怀里。
风中天拍了拍自己的额头,笑道:“是啊,普天下能够在如此远的距离于电光火石之间从柳飞絮的刀下救人的恐怕只有任飘萍了。”
谁知龙门老人笑道:“女娃儿,只怕你就是欧阳连城的独女欧阳紫吧!”
闻得此语,任飘萍和蒙面女触电般地分开了,任飘萍自是抱错了人,蒙面女似乎没有想到龙门老人一下子叫出了自己的名字,自然而然地问道:“你怎知道?”
她这么一问,自是承认自己就是欧阳连城的后人,众人皆长吁短叹,不想朗朗乾坤自是有它的公道,为欧阳一家留得一丝血脉。
龙门老人眼睛一扫台下众人,稍作迟疑,道:“当年老夫恰好因事也在川中,闻讯后当即赶去查看,当时冰天雪地里遍地横尸惨不忍睹,老夫于悲痛之余仔细清点人数,发现只有三十五具尸体,再三查看才知欧阳兄的独女欧阳紫并不在其中,你那年应当只有四岁吧。”
此刻虽不见欧阳紫的容颜,但也闻得她低声的啜泣,颤声答道:“正是,老伯与家父......”他此刻称龙门老人老伯,心中已是把龙门老人看成了半个亲人。
龙门老人道:“老夫与欧阳兄是结交甚深的多年好友,你满月的时候,老夫还送过你一把银制的长命锁呢。”
欧阳紫立刻从怀中拿出一物,道:“可是此物?”
龙门老人接过定睛一看道:“正是这把长命锁,不想你还带着此物至今,哎!只是不见故人英姿神韵......”说至此时竟无语凝噎,那欧阳紫叫得一声老伯已是扑在了龙门老人的怀中。
任飘萍见此也是颇为感动,只是适才错以为欧阳紫为欧阳小蝶,脸上自是难为情,幸好易过容,要不等会儿非得给常小雨他们笑死。
可是常小雨已经在笑了,道:“这下老狐狸的脸一定比猴子的屁股还红。”
燕无双虽然也在笑,可是心中却明白,任飘萍对于欧阳小蝶的爱只怕已非刻骨铭心所能形容了。
任飘萍似乎觉得实在没有必要再站在这里了,转身意欲离去,却被龙门老人叫住,道:“任少侠,请留步。”任飘萍只好站住,却听到龙门老人说与欧阳紫:“好侄女,还不谢过任少侠。”
欧阳紫对着任飘萍裣衽一礼,轻声细语道:“多谢任少侠救命之恩。”此刻欧阳紫的心头别是一般滋味,任飘萍适才把自己紧紧的一抱,还有那深情的一望,此刻居然在她的心里产生了一种异样的感觉,尽管她心知肚明任飘萍只是把自己当成了欧阳小蝶。
任飘萍回首笑道:“姑娘多礼了,看来姑娘还是一个守信之人。”
欧阳紫当然知道任飘萍所指欧阳小蝶已恢复自由之事,当下莞尔一笑道:“如若一个人不守信,活着也没有什么意思,你说是么?”
谁知柳飞絮这时接口笑道:“欧阳姑娘不禁武功好说话也很有意思,”转而对着任飘萍一抱拳道:“任兄。你我虽齐名多年,却一个在南一个在北,始终难得一见,今日一见,任兄果然是人中龙凤。”
任飘萍尚未开口,就听到台下有人喊道:任飘萍,你杀人父,夺人妻。
又有人叫道:任飘萍,只道你是一代大侠,却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还有人道:柳大侠,杀了任飘萍为武林除害。
“......”
当然也有那直摇头不信之人。
任飘萍只好苦苦地站在那里,心里苦笑道: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只怕我若还是站在这儿,定会被这些无知之人的唾沫星淹死。
任飘萍一抱拳对着柳飞絮说道:“只怕你我只好改日再叙了......”
“还是今日好好叙叙吧,也许明天就看不见自己心爱的女人了?”随着这声传来,一个关外口音的五十多岁的老者已是站在了任飘萍的面前。一袭镶金坠玉花边红袍,红袍的胸前绣着一个铜钱模样的图案,腰束紫金盘龙带,十个指头居然有九个都戴着金玉宝石制成的戒指。
任飘萍忽然觉得这个红袍老者很有意思,所以忽然也就决定不走了,笑呵呵说道:“阁下的意思是今日便是我的死期?”
红袍老者笑道:“你果然聪明,人说中原出了两个英雄少年,说是什么天荒地老柳无命,咫尺天涯任我杀,想来就是两位吧。”说罢哈哈大笑,可是整个牡丹山庄里没有人觉得好笑,除了台下还在笑着的三个人。
这三个人就站在第一高峰的周围,恰好把他围在了中间,这三人居然也是一样的满身上下珠光宝气,一样的胸前铜钱模样的图案。
很少有人在柳飞絮的面前说这样的话,柳飞絮却非但没有生气,反倒沉着地打量着对方,因为敢于说这样话的人要么是个疯子,要么就一定是一个不平凡的人。柳飞絮已经开始说话:“敢问阁下何人?”
红袍人答道:“你已无命,还问我名字作甚?”
柳飞絮就是涵养再好,也是忍无可忍,龙吟刀一声长啸,直劈红袍老者,这一刀毫无花俏,是化繁为简的一刀,也是大智若愚的一刀,从头向脚直劈而下,势大力沉迅猛无比,刀尚未到,刀气已先到。
红袍老者虽是托大,但眼见柳飞絮这一刀,心中也不禁暗暗称赞,身形急速一侧,一抖红袍,那刀气宛若凭空消失了一样,可是这时龙吟刀已到,谁知那红袍老者竟赤手空拳扬起右手一挡。
人群中已有人发出惊呼声。
只听到一串金属碰击的声音,火星四射,两人已是分开,只见那红袍老者安然无恙地站在原地,柳飞絮却连退七步,已是面无血色。
任飘萍愕然,暗道:好深厚的功力。
红袍老者阴笑了两声,道:“中原武林不过如此。”说罢竟欲取柳飞絮的性命,身化一条红色的长龙,双拳直击柳飞絮的胸口,去势一如闪电。柳飞絮正自惊魂未定,眼见双拳已至胸前,竟忘了躲避,心道:我命休矣。
任飘萍出手,咫尺天涯。
红袍老者像是不相信这个世界上居然还有出手如此快的人,他居然眼睁睁地看着任飘萍在他眼前把人救走,任飘萍已经好整以暇地在一旁看着他了,红袍老者的双拳这才到达预定的位置。
良久,没有人说话,就算是蚊子此刻放个屁也一定听得见。
红袍老者的瞳孔开始收缩,依然是一片无声的沉寂......
忽然不知谁喊了一声:“好”!整个牡丹山庄就在这‘好’的一声中沸腾了,有人开始喊道:任飘萍,好样的;更有人叫道:任大侠,你是中原武林的骄傲......凡此种种,不胜枚举。
任飘萍似是已经听的烦了,适才这些人还在唾弃他甚至恨不得杀了他而图后快。
龙门老人此刻一抬手示意大家静下来,沉吟道:“阁下可是来自‘拜金教’?”
红袍老者此刻已无方才的狂傲之气,然而脸上却也并无惧色,笑道:“不想中原武林还真有些人才,也未曾想到也有人知道‘拜金教’。”前一句话自是说给任飘萍的,任飘萍虽不喜欢自吹自擂,但也绝不妄自菲薄,笑道:“多谢夸奖!”
红袍老者仔仔细细地打量着他眼前的这个叫做任飘萍的满脸胡子的人,似是要把他牢牢地刻在记忆里,这个一出手就让他一下子丧失了出手的勇气的中年人。
红袍老者嘿嘿一笑道:“任飘萍,咱们后会有期吧。”说至最后一个字时,人已是不见了,那围着第一高峰的三个人也在此刻迅速地离开了。
龙门老人忽道:“任少侠,如果老夫猜的不错,此人当是关外‘拜金教’的护法长老方少宇,据说此人睚眦必报,你还是小心为好。”
任飘萍道:“多谢前辈。”
这时柳飞絮一抱拳低头说道:“今日多亏了任兄,在下真是羞得与你齐名,唉......”
任飘萍这才发现自己无意间伤及了柳飞絮的自尊,连忙说道:“柳兄,我只是取巧,而他若想胜你也未必,只是你一时间乱了方寸而已。”
柳飞絮虽知任飘萍是在安慰自己替自己圆场,但不管怎样心里好受多了。
任飘萍知道自己实在是该走了,因为直觉告诉他杀他的人已经到了,只是不知在哪里,这也许才是最要命的,你永远不知对方会在何时会从何方攻击。
任飘萍已经走了,甚至没有看燕无双他们一眼。

仙人掌多生长在炎热干旱的地区,能够适应任何恶劣的环境;仙人掌的花鲜艳而美丽,但绝不妩媚妖娆;仙人掌有刺有毒,刺疼人的刺,毒死人的毒。
任飘萍此刻正听着小曲,唱曲的人正是洛阳城里最大的娼院“雅静阁”里的当红金牌歌姬玉芙蓉,曲唱的固然好,却不及人的万分之一的美。唱曲的人一身洁白羽纱,一尘不染,仿佛她本不应在这样的地方,眉宇间,一种无法言明的风情万种直叫世上所有的男子黯然销魂。
任飘萍似乎已醉了。
每当遇见棘手的事,任飘萍都会找个类似这样的地方去放松,紧张总会做错事的,更何况他现在根本就不知道从何处下手。
任飘萍只知道仙人掌在江湖上做的是人类最古老的生意,杀人。无论是谁,只要出得起价钱,无论被杀的人是谁,都必死无疑。
琵琶声不知何时停了,一曲已终。玉芙蓉此刻一双妙目正一动不动盯着任飘萍。玉芙蓉轻声问道:“公子可想再听一曲《声声慢》?”任飘萍还在微笑,但是没有回答。
玉芙蓉不禁有些恼怒,曾几何时有哪个男人如此怠慢于他。她起身走上前去似是要质问,愕然,任飘萍已然笑着睡着了。
任飘萍太累了,即使眼前是玉芙蓉这样的可人。
玉芙蓉俏目里忽然生出一份怜惜,拿了一件自己的薄衫给他盖上,静静地看着他。任飘萍决不是那种让女人一见就喜欢的男人,但绝对是那种让女人一见就会记住的男人。任飘萍的脸上总是挂着一种与生俱来的无所谓,似乎天地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那微笑的嘴角,浅浅地埋藏着一丝高傲,两个似隐似现的酒窝,一笑就会露出两只尖尖的虎牙
“姐姐!”,门外已走进一个模样姣好的紫衣女子,手里捧着一壶酒。“嘘”,玉芙蓉急忙以指掩唇示意小声。任飘萍却已醒来,吸了吸鼻子道:“好酒!”已从那紫衣女子手里接过酒说道:“多谢,姑娘的香要比这酒香更早进屋。”一朵红云已悄然爬上紫衣女子的脸庞,紫衣女子看了看玉芙蓉,这才对任飘萍娇声道:“公子,还是让紫云给您斟酒吧。”
也许是匆忙,斟酒的手露出了手臂,白皙而娇嫩,在这白皙而娇嫩的手臂上赫然刺有一枝绿色的仙人掌,和素笺上一模一样的仙人掌。
紫衣女子倏地把手缩了回去。任飘萍似是没看见,起身喝光了杯中的酒又坐下说道:“好酒,怕是窖藏三十年的上等女儿红吧!”
“公子好眼力。”玉芙蓉赞道,许是一语双关,眼睛却示意紫云离开。任飘萍装作没看见道:“紫云,好名字。”但是紫云却是无法离开,因为无论她向哪一个方向移动,站在她前面的都是任飘萍。
玉芙蓉叹息,“公子,您这又是何苦呢!”
任飘萍只有苦笑。
玉芙蓉出手,手还是那只弹琵琶的手,只是没有了先前的纤弱无力,纤手化作万千带刺的仙人掌向任飘萍的左肋处刺来,任飘萍没有躲,拿起玉芙蓉刚才盖在自己身上的薄衫,薄衫立刻变成了一堵坚硬无比的墙。
玉芙蓉像是生怕弄坏了那件薄衫,或是怕那堵墙折断了自己的掌,只好缩回手。那堵墙移动的太快,玉芙蓉无法变招,只好退。玉芙蓉退已无可退,一双眼睛里却没有恐惧,只是一池令人心碎的惆怅,玉芙蓉淡淡地闭上双眼,锁住了那一池令人心碎的惆怅。
其实玉芙蓉心里知道任飘萍不会杀她,一来,任飘萍不是一个随便杀人的人,他还不十分确定自己的身份;二来,即便是任飘萍已经确定了自己的身份,见不到欧阳小蝶他也不会杀自己;三来,也是最直接的原因,因为任飘萍的招式中根本就没有杀气。
玉芙蓉虽然知道任飘萍根本就不会杀自己,可是她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如此惆怅。
任飘萍确实没有要杀玉芙蓉的意思,就在他将要收手时,一股强烈的剑气直逼他的天灵盖,身后同时多了一双紫云的掌,任飘萍只好横向移动三尺,咫尺天涯,人却已向后退到自己刚才坐的椅子前,索性一屁股又坐在椅子上。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就好像任飘萍原本就坐在那儿一样,动也没动。
这时,任飘萍又见到了柳如君,善解人衣柳如君。
任飘萍道:“柳兄,你倒真是善解人意。怎么每次见到你,我都这么倒霉啊!”
柳如君呵呵一笑:“任兄,真对不住啊,我也不想每次见到你时手里拿着剑的。”
柳如君转身向玉芙蓉走去,道:“你还好吧?”关切之心溢于言表。
玉芙蓉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柳如君说道:“谢谢柳公子。”
柳如君自是能感觉到玉芙蓉的冷漠,似是已习惯了,甚至已有点喜欢玉芙蓉的这种冷漠。
任飘萍依旧笑,他觉得今天这雅静阁似乎越来越有意思了。柳如君,不仅人长得好武功好,而且其父柳聚元更是山西四大钱庄之一‘开源钱庄’的主人,柳如君更是那种女人一见之下就会喜欢的美男子,不仅如此,柳如君对女人很是有办法的,江湖上凡是有点儿名头的女子几乎都和他有些关系,要不人称善解人衣柳如君。可是今日的情形显然是一个例外。
玉芙蓉已坐在了任飘萍的面前,径直露出自己的左臂,也露出了和紫云一样的绿色仙人掌。玉芙蓉说道:“仙人掌下设四个堂口,花色有红绿黄白,依次称为赤龙堂,玉凤堂,金沙堂,白虎堂。每个堂口各自独立互不往来,各自接单,若刺杀重要人物时由总坛指挥调度。”
“公子,你现在可明白了,你要找的是赤龙堂而不是我这玉凤堂。”玉芙蓉眼里很是无辜地说道,“我想公子是明事理的人,当不会置小女子于死地吧。”
任飘萍当然明事理,缓缓道:“还请姑娘明示。”心中却是问道:你又是如何知道我要找的赤龙堂而不是玉凤堂,或者说是你根本就是那留信笺之人?
玉芙蓉明眸一闪,轻启朱唇道:“我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其堂口设在长安。”
任飘萍起身谢道:“多谢了,就此别过。”
玉芙蓉眼中似乎有些不舍,轻声道:“公子若想听曲,不妨再来雅静阁。”
那柳如君的眼里却是无尽的悲伤和无奈说道:“任兄,如果你把我看做朋友的话,长安的冀青云是我的朋友,你知道的,最近我没什么事可做。”
任飘萍大笑道:“朋友,好!”拔步便往门外走。
玉芙蓉急呼道:“公子,你......你要小心,那赤龙堂堂主很可能是二十年前誉满江湖的忠义剑慕容秋叶。”其实玉芙蓉心里知道当今天下里若有人能杀死慕容秋叶,任飘萍绝对算是一个。
任飘萍回头笑道:“你也是朋友。”玉芙蓉苦笑道:“只要你将来不把我当敌人,我就心满意足了。”
任飘萍大笑道:“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人已在门外。
柳如君和玉芙蓉在这期间自始至终没说过一句话,没看过对方一眼。柳如君是不敢,怕伤心,更怕自己会忍不住要留下来;玉芙蓉是不愿,不愿给对方哪怕一丝希望,有希望就会有失望。
希望是自己给的,失望是别人给的,给别人希望岂不是给别人失望,这个道理玉芙蓉显然是明白的。
......
去长安前,任飘萍要去看一个人,一个朋友。
于是,现在任飘萍和柳如君就坐在少林寺的禅房里品茶,茶是上等的信阳毛尖,煮茶的人是舍得和尚,少林寺达摩院首席长老的舍得和尚。舍得和尚当然知道任飘萍的来意,但是却没想到柳如君也会来,毕竟柳如君在江湖中已销声匿迹三年了。舍得和尚没有问,任飘萍当然知道柳如君这三年在那里,却也不说,有时朋友之间是要有些秘密的。
舍得和尚道:“和尚煮的茶如何?”
任飘萍道:“好茶,清明前采摘,一芽一叶,茶香高雅,滋味浓醇,回甘生津。”
舍得和尚颌首,道:“欧阳小蝶被掳一事颇为蹊跷,她终日相夫教子,从不过问江湖事,仙人掌没有理由劫持她,而且仙人掌只杀人,不劫人。至于赵老爷子被杀一事,就不好说了,要知当初为了振兴震天帮,他杀人无数,是以其树大招风,树敌颇多,很难确定凶手是谁。”
柳如君道:“敢问大师,江湖中又有几人能杀得赵老爷子呢?”
舍得和尚答道:“柳施主问得是,正面搏击只怕不超过二十人,但是若以其他宵小手段为之,则不得而知。”
其实任飘萍对小蝶一事也是百思不得一解,小蝶的武功自己心里很清楚,这世上能掳走她的人只怕也没几个。
柳如君又道:“大师的意思是有人要嫁祸于仙人掌?”
舍得和尚沉思道:“嫁祸于仙人掌是假,嫁祸给任施主是真。”
柳如君自言自语道:可是为何要嫁祸给任兄呢?
舍得和尚道:“这个老衲就不得而知了。”
任飘萍接口道:“关键是赤龙堂的慕容秋叶。”
舍得和尚一惊道:“赤龙堂?仙人掌的赤龙堂?慕容秋叶?!”
任飘萍和柳如君都在等下文,过了许久,舍得和尚才沉声说道:“忠义剑慕容秋叶,他怎么会做了杀手,十八年前,老纳便是以一招之差败在了他的剑下。”
闻言任飘萍和柳如君不禁暗自忖度,武林中人最忌讳谈及曾败于某人手下,但以少林寺达摩院首席长老的身份的舍得和尚对自己当年的败绩却是于心中了无痕迹,这足以证明舍得和尚的光明磊落。
“任施主,你要去长安会一会他?”和尚问道。
“嗯,总要见一见的。”任飘萍答。
和尚无言,朋友要做的事总有他要做的道理。
......
欧阳小蝶此时就站在仙人掌中间,开着各种颜色的仙人掌花中间,可是这些花儿的美又怎及她的美的万分之一呢?可是她的样子一点儿都不像被劫持的样子。
欧阳小蝶看着眼前的仙人掌,不禁怜惜地说道:“都说你外表坚硬如铁,可是又有谁知道你的内心柔弱似水呢,唉......”
“你说的是花儿还是人呢?”这分明是玉芙蓉的声音。
玉芙蓉此时正站在欧阳小蝶的背后,她当然说的是任飘萍。但此时说及任飘萍时心里却没有了往日的平静,而是凭添了二三分心烦意乱。
欧阳小蝶急声问道:“你见过他了?”
玉芙蓉幽幽一叹道:“见过了!”
小蝶狡猾地笑了笑,转过身来,“我猜对了吧,他已成了你心里的毛毛虫了。”不等玉芙蓉回答又问道:“他好么?他瘦了么?他今天穿的是什么衣服啊?”一连串的问题问得玉芙蓉的心更乱了,只好回答:“好好好,他一切都好。”
“他真的好吗?”这句话是小蝶问自己的,眼中说不出的一种忧伤弥漫开来,就连那些仙人掌花儿也不禁低下了头忧伤了起来。
玉芙蓉看着欧阳小蝶不禁看痴了。

蜀中大巴山,地势险要,青峰竞艳,丹壑争流,山高路险,林深树茂,是四川北部的一道天然屏障,它绵延上千里,横亘在川陕之间。
一座古朴的城镇就坐落在这大巴山的脚下。
现在,是黄昏。
淡蓝色的暮霭夹杂着袅袅的炊烟氤氲在这座城镇的上方,空气中弥漫着阵阵的腊肉的香味,还有那鲜嫩的韭菜炒鸡蛋的味道,给它平添了几分安静祥和。
街道上车水马龙,挤满了各种各样的人,男的,女的,老的,少的,有背着锄头收工回家的,有嘴里叼着烟袋锅闲逛的,有抱着小孩散心的......
大多数人脸上洋溢着笑容,一天的劳作之后,洗把脸,穿上干净的衣服,怀里揣着俩零花钱,走在街上四处看看有什么便宜的东西可买。
街道两边的店铺也张罗着行人光顾生意,有卖绫罗绸缎的,有卖杂货的,有卖茶叶的,当然在这儿还有卖药材,兵器火药的,因为这里已是唐门的势力范围。
人们彼此打着招呼,微笑着,他们大多是世代居于此,大多姓唐,唐门的唐。
然而,现在街上却来了两个他们完全不认识的人,任飘萍和燕无双。
任飘萍和燕无双风尘仆仆地牵着两匹枣红色的川马,停在了这个城镇最大的一家客栈“风雨轩”的门前,要了最好的酒,最好的菜。
七成饱之后,酒壶已摆满了整个桌子,任飘萍才知道燕无双也这么能喝酒,笑道:“我现在真有点儿佩服你了。”
燕无双斜了任飘萍一眼道:“起初你不是要和常小雨来么,现在怎么又佩服起我来了?”任飘萍心下明白,燕无双还在生自己的气,只因来蜀中时他本打算和常小雨一起来,是燕无双坚持说常小雨和紫云新婚燕尔怎可分开,柳如君身受重伤旁边需要一个男人保护等等之类的话,他才同意燕无双同自己前来,而那常小雨竟一反常态要留在洛阳,只恨得任飘萍说常小雨重色轻友。
任飘萍当下也不争辩,道:“其实我有时真的不知道你究竟是玉芙蓉呢还是燕无双?”
燕无双看着他,眼睛眨也不眨的,道:“你是喜欢玉芙蓉多一点呢还是燕无双多一点?”无论哪个那女子问此类的问题只怕男人都不好回答,更何况她此刻说的两个人是同一个人,要命的这个人还是她自己。
对任飘萍而言,玉芙蓉和燕无双虽是一体,却分明是两个性格完全不同的人,一个温柔体贴,一个热情活泼,一个是出水芙蓉,一个是怒放的玫瑰。任飘萍可真的是被这个问题难住了。
好在现在他已经不用回答了,因为一个眉清目秀的青年男子正微笑着向他们走来。那青年男子气宇轩昂,一身衣服并不华丽,但衣料却是上乘,裁剪的极为合体,显然是名门世家子弟。
那青年一抱拳笑道:“小弟本不敢打扰二位的雅兴,只是见二位如此酒量,又实在是忍不住,所以就......还望恕罪。”
谁知那青年话未说完,那燕无双就已经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哈哈大笑,道:“四海之内皆兄弟,就算你不过来,我们也打算过去叨扰你几杯呢?”说着便拉那青年坐下。
那青年哪曾想到一个如此美貌的女子居然如此豪爽,倒是显得任飘萍有些扭扭捏捏了。
三杯酒下了肚,燕无双似乎已经和那青年已是多年的好友。只听那青年说道:“小弟我姓唐,单名一个飞字,恕小弟眼拙,两位看上去有些眼生,但想必在江湖中绝非无名之辈,还望不吝告之。”
任飘萍和燕无双听罢,心中俱是一惊,没想到那十六岁就以一招“花满天下”击败峨嵋派掌门空痕师太而名动江湖的唐家三少唐飞竟是眼前这个看上去有点儿弱不禁风的青年。
燕无双虽是惊愕却坦然道:“小女子燕无双见过唐家三少,来来来,当饮三大杯。”
唐飞立时起身举杯道:“失礼了,适才见那古琴,小弟就该想到了,如此美丽豪爽而又会喝酒又会抚琴的妙人除了逝水无痕还会有谁呢?该罚该罚。”
唐家三少为江湖近年来最为出色的青年俊杰之一,其名头绝不逊色于燕无双,但那唐飞却如此谦逊不骄,实为难得,就连任飘萍也不得不想交这个朋友了。
又是三杯酒下肚,酒壶已经摆在了地上,唐飞的一双眼睛,神光充沛,明若秋水,此刻已落在了任飘萍的身上,询问之意不用言表。
任飘萍虽不是见谁就交朋友的人,但也绝不是孤芳自赏之辈,况且这唐飞不仅风度好,酒量好,而且口才好又很谦逊,任飘萍实在是想不出不交这个朋友的理由,笑道:“既是朋友,你就称我任飘萍吧。”
那唐飞原本只是猜到任飘萍必非泛泛之辈,此时似乎连呼吸都停住了,道:“天荒地老柳飞絮,咫尺天涯任飘萍?”
任飘萍不语,那燕无双此时竟也不语。唐飞大笑道:“来,今日得见两位实在是我唐飞三生有幸,再饮三大杯。”
这三人就这么喝着酒,那唐飞突然笑呵呵地说道:“两位此次来到大巴山,想必不是来游山玩水的吧!”
燕无双一双已经有点儿醉意的眼睛看向任飘萍,任飘萍却从怀里拿出一个玉如意,那玉如意在灯光下通体翠绿,晶莹圆润,自是不可多得的上品,唐门雄踞巴蜀数百年,富甲一方,这玉如意也算不得什么,可是唐飞现在却目不转睛地看着它。
燕无双当然认得这个玉如意,那是她和任飘萍离开洛阳时,纪三娘亲手交给任飘萍托他转交给唐向天的。
唐飞的眼睛还停留在那玉如意上,嘴里却已经问道:“我那三姐可好?”任飘萍答道:“好,只是柳如君却不好,不知那细雨柔情的毒可有解药?”
唐飞虽不知道柳如君是如何中了他三姐的细雨柔情的毒,但是也知道那毒是无解的,而三姐托任飘萍来定是抱着一丝希望从唐老爷子那儿得到解药。唐飞起身抱拳道:“此事我得禀告老爷子,明日一早小弟定会有消息,小弟我先告辞了。”
唐飞走到门口时突然回头道:“我那三姐真的好吗?”
任飘萍道:“真的很好。”
唐飞人已远去。
待唐飞走后,任飘萍才注意到风雨轩里几乎所有的男人的眼睛都盯着燕无双,显然燕无双也注意到了,因为她现在已经生气了,可是她生气的样子更好看了,看来色胆包天这句话是再对也不过了,因为这些人居然没有要走的一点儿意思。
燕无双忽然笑了,嫣然一笑,那些男人骨头里似乎说不出的舒服,她开始抚琴,纤纤十指间流淌出绝妙动人的乐声,“三杯两盏淡酒,怎敌他,晚来风急,雁过也,正伤心,却是旧时相识......”她唱的正是李清照的《声声慢》,唱得也确实凄凄惨惨戚戚,任飘萍已是听得如痴如醉了。
只是那些男人似乎已经不再舒服了,不一会儿,这偌大的风雨轩大堂里只剩下了东北角那张桌子上的三个壮汉和西南角桌旁戴斗笠的人,就连掌柜的和店小二也跑得无影无踪。
曲终人散
可这世上总有散不了的人,散不了的事。
只听到那戴斗笠之人冷冽如刀的声音:“朋友,束手就擒吧。”
任飘萍笑了,这正是那第一高峰的声音,只是不知道这次他要缉拿的是谁。
一个异常嘶哑的声音从东北角传来:“神捕大人,你又何必逼人太甚呢?难道我们辽东三杰真怕了你不成?”
任飘萍又笑了,想那辽东三杰成名于十年前,在辽东一带也是叱咤风云的人物,老大路云天善使九节鞭,一套九九八十一式风云鞭法施展开来无人能近其身,老二王人杰使的却是一把刀,杀猪的屠刀,刀法辛辣狠毒杀人如同解剖尸体,老三萧德先,一把精钢所铸的扇子专点穴道,无孔不入,只是今日遇到第一高峰,只怕辽东三杰今个算是好日子到头了。
第一高峰站了起来,身躯笔直如刀,右手自腰间摸出一把缅刀,然后他这把人刀和那把缅刀就一起飞了过去,刀光如雪,直削路云天的左臂,路云天的钢鞭尖瞬间挽出九朵怒放的梅花,而鞭身却化作一条毒蛇缠住了第一高峰的刀身,与此同时那把杀猪的屠刀准确无误地向第一高峰左肋的第三根和第四根之间砍去,而那把扇子别无花样直点第一高峰头顶百会穴。
第一高峰冷哼一声,右臂发力,力透刀身往回一拉,他本已与地面平行的身躯电光火石间又垂直于地面,那路云天硬生生的向第一高峰怀里的方向被拉进了三尺,正赶上那把屠刀,变生肘腋间,王人杰不及撤刀,路云天只觉右腰一凉,血已涌出,王人杰大喊一声“大哥”,人却已被第一高峰的另一把刀──手刀劈了个正着,萧德先的扇子自然落空,眼见老大老二被制住,知道今日已载,多留无益,于是折扇一展,随着一声机栝响音十六根银制扇骨箭一般射向第一高峰的上半身,咫尺之间,第一高峰唯独退避,就在这空当中,萧德先的人已经不见了。
第一高峰坐了下来,眼前的路云天和王人杰还在地上痛苦地呻吟着,显见二人受伤不轻。第一高峰长叹一声说道:“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就算你不肯出手,你怎能让那萧德先跑掉呢?”
任飘萍当然知道第一高峰是在和自己说话,笑道:“喂,我又不拿朝廷俸银,当然用不着拼命了。”
第一高峰当然理解他,因为他们本就是朋友,可是他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只怕你这次会后悔的。”
任飘萍哦了一声,道:“这却又是为何?”
第一高峰看着地上的路云天和王人杰一眼,一字一句道:“因为他们贩卖火器给北韩国。”
任飘萍这才酒醒一般,道:“你说什么?”没有人回答他的问话,但看看地上那两人的做贼心虚的神色任飘萍就明白了。
适才他们打斗说话,燕无双似乎没有一点儿兴趣,一双醉意朦胧的明眸就从未从任飘萍的身上挪开过,谁又知道她到底是醉了没有。可是这时,燕无双已经醉醒了似的,一双美目冷飕飕的横向王人杰和路云天。
要知事关民族大义,任飘萍和燕无双自是义不容辞,无关官场黑暗冷酷。
第一高峰这才转过身来看了任飘萍和燕无双一眼,道:“我虽不知你们此行所为何事,但有机会的话,我也很想去唐门走走,我先告辞了。”提着那两人很快就消失在无边的黑暗中,身形仍然如刀,砍向黑暗中的一刀。
任飘萍当然听出了第一高峰的话外之音。
燕无双看着任飘萍轻声问道:“你累了吗?”极尽体贴温柔,似乎又从燕无双回到了玉芙蓉。任飘萍原本凝重的神色似乎在她这极尽体贴温柔的一问中而消失殆尽,似乎这八年来的飘泊竟挡不住这一问,鼻子里一酸,竟有一滴泪突兀地窜至眼眶里。
任飘萍背过燕无双,淡淡地应了一声,道:“确是累了,休息吧。”
可是他那一滴泪又怎能逃过燕无双的心呢?
夜,已深。
燕无双躺在床上,静静地想,又努力地想,他究竟是怎样的一个男子呢?竟让自己如此怜惜,如此牵肠挂肚。
任飘萍多年来一直失眠,那么多的日日夜夜他都在思念着同一个人,可是今夜,他想的却是另一个女人。

长安。
中午时分,街上人山人海,小商贩们扯着嗓子高声的叫卖,各种各样的货物挤破头似的向过往的人们炫耀,姑娘们的精心打扮显然是在吸引自己心中的情人。
任飘萍和柳如君正坐在路旁的茶楼里。任飘萍心里想的是小蝶,而柳如君念的是玉芙蓉,两人的心思全然不在这热闹的街市。
忽然间,街上传来阵阵马鸣声,四匹上等的云南滇马拉着一辆豪华高贵的马车由城门外疾驰而来。路人在惊呼中闪躲,街中央一约摸五六岁的小男孩被吓坏了而忘记了闪躲,眼看马车就要碾到这孩子,只见一五十左右身着月白大褂的老者左手一掌硬生生地把这四匹马截了下来,而右手已将那小孩护在了怀里。人群里霎时爆发出阵阵的鼓掌声,那老者放下小男孩对惊魂未定的小男孩说:“快回家吧,以后在街上玩要小心,免得被这畜生撞着了!”
小男孩倒是走了,可那赶马的壮汉先是见马车被拦,脸面不存,又见老者此番言语指桑骂槐,怒,盛怒之下,嘴里一声‘找死’,马鞭向那老者挥去,这一鞭下去只怕至少也有三五百斤力气,就在人们惊呼担心老者之际,老者的右手一伸,牢牢抓住了鞭子的一头,任凭那壮汉使出浑身的力气,鞭子兀自纹丝不动。
人群中更是一阵叫好声,就在此时,马车里走下一位身材颇为高大的中年男子,眉宇之间自有一份威严,对着那壮汉痛斥道:“狗奴才,还不撒手!”随之抱拳向那老者说道:“一切都是在下的不是,还望阁下海涵。”
任飘萍看到这里也不禁暗自吃惊,那老者的功力竟似不在那玉芙蓉之下,更惊的是那中年男子正是近年来六扇门里少有的高手──御赐金牌神捕第一高峰,姓第一,名高峰。他怎么会来到长安,莫非长安有大案发生?
说话间,那老者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第一高峰,一抱拳没有说一个字,转身离去。
柳如君一路上很少说话,这时却说道:“任兄,不如我们先去赌坊赌上几把,小弟这三年来早已忘记了人间的许多乐趣。”任飘萍笑道:“好,人若是在温柔乡里待上三年,快活也会变成不快活,更何况对你来说,温柔乡早已不是温柔乡了。”
柳如君苦笑:“看来你挖苦人的本事比起你的武功更胜一筹。”
任飘萍被柳如君拉着一溜烟直奔赌坊。
不一会儿,长安城里最大的赌坊‘天一赌坊’已经在他们的眼前了。此时,天色尚早,赌坊外边搁着几盆杜鹃花开得正旺,赌坊里没有几个人,只有最里面的一张桌子上围着五六个人在那里掷骰子。
任飘萍不好这个,于是坐在门口的一张椅子上,要了一壶酒自斟自饮起来,太阳照在身上暖洋洋的,而柳如君跑到了最里面的那张桌子过赌瘾去了。
多年的江湖磨练使得任飘萍早已学会了随遇而安,此时的他不知不觉中睡着了,能够睡得着对很多人来说都是一种奢望。
天已是黄昏时分,柳如君还在赌。柳如君的面前已堆满了银子,庄家的脸上自是不好看,可是,柳如君旁边的这位脸色就更难看了,嘴里不时地咒骂着,一下午他已输了好几百两银子,现如今连最后一两银子也输了,不禁耍起横来,对着柳如君说道:“兄弟,看你不大像是本地人?”柳如君根本不理他,这位胆子似乎更大了,大声说:“你小子敢出老千!”伸手就去抓柳如君的右手。其他几人自是欺生,一旁冷冷地等着看柳如君出丑。
柳如君冷笑:“输不起了?”反手一扣,使的正是少林小擒拿手,顺势去抓这位的肩胛骨,使的却是点苍派的鹰抓功,这两招快如闪电,一气呵成,旁边几位心里一怵,已是躲到远远去了,谁知那位一沉肩,不知怎的已闪过柳如君这两招。柳如君一愣,看向对方,可是无论从那个地方看都看不出对方一点儿惊人之处,走在大街上,十张脸中就有九张都是他这种脸。
柳如君实在想不出江湖中还有这样一号人物。而那位闪过柳如君招数之后,嘴里发出“咦”的一声,跳到一旁,仔细地打量起柳如君。
这时听到打斗吵闹声的任飘萍已走了过来,也正看着那位,任飘萍的脸上除了惊喜的微笑还有一些得意,再看那位,一见任飘萍,脸上不怀好意的笑中隐藏着一些顽皮,忽然,两个大男人就在这众目睽睽之中旁若无人地拥抱了起来。
柳如君忽然似是猜到这位是谁了,江湖中任飘萍的一个人尽皆知的朋友:快刀飞雪常小雨!
那人这时大笑道:“老狐狸,你看着别人欺负我也不帮帮忙?”
任飘萍道:“只要你不欺负别人,别人就烧高香了,再说了,你输了钱耍横还想让我帮你?不一起欺负你就不错了。”
任飘萍似是给柳如君解释:“只要是人,到了赌场只怕都会失去三分人性。”又道:“小常,这位便是‘善解人衣’柳如君!柳兄,‘快刀飞雪’常小雨!多多包涵!”
柳如君和常小雨两人相视一笑。
柳如君笑道:“这赢来的银子若是还给了你,自是看不起朋友,但是长安‘聚仙楼’的上等女儿红我还是请得起的。”
常小雨大笑:“果然是善解人意,比这老狐狸说话中听得多了。居然说我没有人性!”
......
聚仙楼。
此时,华灯初上。三人要了最好的酒最好的菜开始天南海北的胡吃海喝,说自己最得意的事,谝自己最伤心的事,吹连自己都不相信的牛皮,当然,也包括自己最心爱的女人。
男人在喝酒的时候是最可爱的,在女人看来则是最可恶的。
这三人走在一起,江湖上只怕没有几人能惹得起。然而,至少有一个人是例外的。这个人现在就站在他们的跟前,第一高峰,此刻的第一高峰一身捕快着装,腰间一把朴刀站得笔直,面色像刀一样的冷,似乎整个人就是一把刀。
柳如君与任飘萍仍然在笑,而常小雨却笑不起来,他知道第一高峰是来找他的,他也知道第一高峰是为什么来找他,三年前,由于江西巡抚的儿子王天语在街上当众调戏侮辱一乡下女子,他一时看不过眼出了手,谁知那小子绣花枕头一包草,回家后竟然一命呜呼了。三年了,他一直躲在天一赌坊里,谁知还是躲不过去。
柳如君开口:“神捕何不坐下来共饮一杯?”
第一高峰道:“好!”一口气喝干了柳如君倒给他的那一杯酒,又站了起来道:“酒已喝过,该办正事了。”
柳如君准备再倒酒,常小雨伸手拦住柳如君道:“该来的总会来的,”眼睛一瞥第一高峰“神捕,外边请。”
第一高峰道:“不必,就在这里。”他生怕一到外边常小雨就跑掉了,他用了整整三年的时间才在这里堵住了猎物,又怎会让猎物跑掉了呢?至少在他的眼里此时此地的常小雨已是他的囊中之物了。
任飘萍看了看四周笑道:“神捕大人,京城八百两失银案的主角正是我,想必今天也要把我一同拿下吧。”
第一高峰岂非不知,只是他先后缉拿任飘萍七次,均被任飘萍跑掉,此后任飘萍先后还救过他三次。那第一高峰并不理会任飘萍高声说道:“兄弟,想出名想疯了吧,你以为谁都可以冒充任飘萍,趁我还没改变主意,快点给我滚吧。”
常小雨知道任飘萍不会滚的,因为他们是朋友,但还是说了一句废话:“老狐狸,走吧,今个你是帮不上兄弟了。”常小雨早已注意到了这聚仙楼周围埋伏的全是一等一的弓箭好手。
任飘萍狡猾地笑道:“那好吧,兄弟,保重!”说时拔腿就走。
常小雨可没想到任飘萍真的就走,气的浑身发抖,再也说不出话来。
柳如君更没想到任飘萍会是这样的人,愤愤地说道:“真不愧是咫尺天涯任飘萍,我今天算是明白了。”
朋友,有时真的就像是这样,近在咫尺,却远在天涯。
任飘萍的咫尺天涯之名却是得来于他的独步天下的轻功。常小雨的气还没生完,任飘萍就回来了,第一高峰心中不禁懊恼不已,脸像冰一样已经凝结,他知道那些弓箭手已被任飘萍在这一瞬间制住了。
第一高峰长叹一声:“也罢,也罢!”垂头丧气就往外走,常小雨高声道:“神捕,人非我杀,当时我只不过是点了王天语的睡穴。”
那第一高峰似是一怔,头也不回地走了。
此时,任飘萍和常小雨相视会心一笑,想来刚才他俩只不过是在演戏,只是连柳如君也骗了过去。柳如君大笑:“今日,我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朋友。”
朋友,最重要的是信任,即便是你亲眼见到的背叛,也不可轻下断言,更何况是听到的呢?
柳如君此时不仅迷惑,问道:“人既非你杀,为什么还要躲呢?”
常小雨答道:“兄弟,只因为死的是巡抚的儿子。”
任飘萍说道:“巡抚的儿子自然不是人的儿子,否则,还用得着躲吗?”
三人不禁开怀大笑。
柳如君今个请客,待要结账时,掌柜的甚是客气地说:“三位爷,适才已有人付过账了,那位爷说你们今晚会下榻‘青云客栈’,车马已备好,请!”三人抬眼就看到门外两辆装扮得颇为豪华的马车,柳如君问道:“会是谁呢?”常小雨答道:“不知”,转头去问任飘萍,任飘萍却已经在第一辆车上,常小雨和柳如君只好也上了第二辆车。
两辆马车先后飞奔而去,任飘萍一进车厢里,扑面而来的是一阵淡淡的桂花香,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娇滴滴的美人。
这淡淡的桂花香任飘萍并不陌生,在洛阳醉里绣乾坤酒楼中已使他几乎醉倒,这娇滴滴的美人任飘萍更不会不熟悉,她差点要了他的命。
马车里的女子正是逝水无痕燕无双。
燕无双妩媚一笑,道:“我说过我们还会再见面的。”声音还是那么好听。
任飘萍微笑道:“姑娘该不会又要取我性命吧。”
燕无双双手支头若有所思,忽又嫣然一笑道:“今天本姑娘没有兴趣杀人。”
任飘萍忽然不说话了,车厢里只有淡淡的桂花香在跳跃着,当然,还有两个人的彼此听得见的心跳。
燕无双突然觉得自己由主动变成被动,忍不住道:“哎,你不问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任飘萍问:“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燕无双没好气地说:“我不说你就不问了。”
任飘萍答:“我问了你就会说吗?”
燕无双似乎更生气了,道:“当然不会说,气死你!”
任飘萍又不说话了。燕无双忽的一双眼睛直直地看着任飘萍一字一字地说道:“我─想─你─了。”任飘萍似是一惊,道:“想我什么?”
这次燕无双是真的生气了,因为她的人已在车外,车棚顶部已被她撞破,风中传来她那迷人的歌声:欲将心事付瑶琴,知音少,弦断有谁听......
车厢里已没有了桂花香,空中不知何时飘起了细雨,任飘萍不知怎的觉得心中空荡荡的。
这时常小雨的声音已到:“老狐狸,你没事吧?”话音一落,常小雨和柳如君已到了任飘萍的车上,两人就坐在车顶上,一边一个。看着任飘萍有点儿魂不守舍,常小雨坏笑道:“被母猫抓了吧。”一边的柳如君止不住地笑,道:“刚才我就看到这辆车的车厢比后边的低了些,没成想里边居然是只母猫。”
任飘萍笑道:“见过这么漂亮的母猫没?”
常小雨和柳如君大笑直摇头,道:“没见过也不想见。”
任飘萍正色道:“燕无双!”

唐直、唐飞、唐灵三人自是伤痛欲绝。
就在这时唐家人抬着一个人走进了灵堂,不,准确的说是一具尸体,唐绝的尸体。
唐绝的身子已冷,但脸上的血色仍然与活人一样,显见死去绝不超过一个时辰,唐绝的颈上有一处淡淡的血痕,那是一把极其锋利的刀快速划过的刀痕。
刚刚目睹父亲去世伤痛欲绝的唐直三兄妹此刻看着唐绝的尸体,再也难掩心中的悲痛,俱是失声痛哭了起来:“二弟!你死得好惨啊!”
“二哥!二哥!二哥啊!你怎么不说一声就走了啊!”
“二哥!呜呜呜......”
灵堂之上,唐家人一时之间哭声连片,呜咽成河,就是任飘萍这个局外人也是不禁唏嘘了起来,想那唐门在江湖上是何等的威风八面,那“千门万门,莫招唐门”的江湖传言又岂是凭空而来,但如今一日之内,短短一个时辰,唐门的掌门人唐向天、其子唐绝俱是遭人毒手命丧黄泉,这又如何教他们不悲愤伤心呢?
良久,经过大悲大痛的唐飞猛地站了起来,冷静而又坚强的声音响起:“二哥的尸体在哪里发现的?”
“后花园竹林里。”有人哽噎着回答。
唐飞看向唐直,唐直却看向任飘萍。
任飘萍看出唐直眼中的询问,脸色凝重道:“敢问唐绝轻功如何?”
唐直道:“在江湖中他还排不上号。”
任飘萍思忖道:“看来杀害唐老爷子的凶手另有他人,只怕唐绝也是被此人所杀,那凶手杀了唐绝,换上他的孝衣,再经过易容,混迹于灵堂之上,只要不说话,是很难被察觉的。”
唐灵幽幽道:“那么凶手究竟是谁呢?”
没有人回答她,就连任飘萍也不能。
任飘萍知道无论怎样自己都该离开唐门了,只是不知燕无双和第一高峰现在在哪里。唐直似乎已看出了他的心思,道:“任少侠的朋友似乎对唐门的火器房很感兴趣,原本想带他们参观一下的,可是今日唐门遭此巨变,实在是......还望任少侠海涵。”
任飘萍心中一惊,他们俩怎么会跑到唐门的火器房,那里不是唐门的重地所在吗?但他也听得出唐直这番软中带刺的话。
只见唐直手一挥,沉声道:“把人带上来。”
于是任飘萍就看见了被点了穴的燕无双和第一高峰,唐直上前解了他们的穴,道:“适才多有得罪,还望神捕大人和燕女侠不要见怪。”
第一高峰看着任飘萍,只有苦笑。
燕无双却笑道:“无妨,唐门的暗器火器自是天下无双,想必江湖上我们还有再见面的一天。”看来燕无双今日吃了亏,心中却并不服气。
唐直不温不火道:“好说好说。”
任飘萍没有想到唐直还留有这一手,直觉得此人城府颇深,道:“唐兄还请多担待,如若没有什么事的话,我等就告辞了。”
唐直不冷不热道:“不送。”
唐飞对着任飘萍抱拳拱手相送,唐灵看着任飘萍本想说什么的,终究还是没有说,只是静静地目送着他的离去,原本单纯活泼的女孩一日之内经历数次变劫变得多愁善感起来。
......
午时。
回到客栈,燕无双便叫嚷着要吃东西,要了饭菜,三人便吃了起来。
席间,任飘萍说道:“唐门的火器房好玩吗?”
第一高峰只管吃饭,并不理会他。
倒是燕无双说道:“别提了,刚到火器房的门口就被发现了,有四个老家伙手里拿着火铳对着我们,我们动都不敢动,之后那唐直便出来了,唉,要不是他们手里那东西,我一定让他们见识见识本姑娘的厉害。”
第一高峰刚好吃完饭,冷冷道:“就算他们手里不拿东西,我们也未必能占得便宜。”
任飘萍道:“哦,你的意思是......”
第一高峰道:“唐门四老。”
燕无双立刻就不说话了,因为她知道唐门四老是什么样的人物。唐门四老当年与天下无敌的欧阳连城在雁门山一战,不分伯仲,自此唐门四老便再也不在江湖上行走。
任飘萍心想难怪今日在唐门没有见到一个老一辈的人物,难不成火器房要比唐向天重要得多?
第一高峰依旧冷冷地问道:“谁是凶手?”
任飘萍道:“不知道,但是现在至少知道,第一,凶手施刀,刀法极快,第二,凶手易容术一定不差,第三,凶手对唐门极其熟悉,第四,此人轻功极高,当不在我之下。”
第一高峰道:“这样的人岂不是好找吗?”
任飘萍哦了一声,道:“我怎么一个都想不出来?”
燕无双也说道:“我也想不出来?”
第一高峰看着任飘萍,似乎有点开心,间或有点儿得意,哈哈哈大笑,道:“也有你不知道的事,你可别忘了与你齐名的柳飞絮。”
燕无双蹙眉道:“天荒地老柳飞絮?可是他与唐向天有仇吗?”
第一高峰道:“没有,可是人世间的很多杀戮就一定与仇恨有关吗?此外,高手用任何兵器都能杀人,模仿刀伤也不无可能!”
任飘萍点头道:“若是这样的话,南宫世家的南宫玉,武当的忘忧上人都可能是怀疑的对象。”
第一高峰道:“现在最重要的是弄清楚凶手为何要杀死萧德先?”
燕无双道:“自是杀人灭口呀!”
第一高峰沉吟道:“那萧德先是要说出唐门的丑事时被杀,按理推算杀他的人应当是唐门中的人,可是回来路上听任兄说此人并非唐门中人。”
任飘萍和第一高峰忽然同时一惊,道:“不好!”
......
县城衙门,大牢。
整个大牢一片死寂,现在,能够呼吸的人除了任飘萍,燕无双和第一高峰再没有第四个了,狱卒连同牢头二十四人无一活口,俱已死于一刀之下,刀痕与唐绝身上的刀痕无论部位,长短深浅如出一辙,辽东三杰的老大路云天老二王人杰同样也不例外。
燕无双身为仙人掌的顶尖杀手自是见过杀人的手段,但像此于瞬间杀死二十六人,刀法之迅速,出手力道把握如此之准尚是第一次见到,心头居然莫名的生出一股寒气,不自觉的紧紧地抓住任飘萍的右臂,似乎只有这样才会感到安全些。
任飘萍又何尝不震惊呢,若有所思道:“看来关键在于辽东三杰身上,只可惜我们还是棋差一着,凶手似乎就在我们的背后盯着我们。”
第一高峰阴沉着他那生来就很严肃的脸,道:“凶手是不希望有人知道贩卖火器给高丽国。”
任飘萍和燕无双均点头表示同意。任飘萍忽然想起唐向天临终的话,问道:“不知流星火指的是什么?”
第一高峰猛地一抬头道:“你说什么?流星火?”
任飘萍见他反应如此强烈,欣喜地问道:“那是什么?”
谁知第一高峰却摇了摇头,道:“记不起来了?”满脸的坏笑。忽又一脸的沉重道:“怕是流星火箭吧!”
第一高峰接着说道:“当年欧阳连城制造出了当世威力最大的火器,据说那流星箭射出之后,在火药的推动下速度快若流星,击中目标的同时会爆炸,目标方圆三十米内之人无人幸免,草木皆化为灰烬......”
燕无双突然插嘴道:“你见过?”
第一高峰道:“没见过,这些是在刑部的卷宗上看到的。”
任飘萍兴趣盎然道:“接着说吧!”
第一高峰道:“没了。”
任飘萍一皱眉,道:“怎么会没了呢?别卖关子了,快说!”
第一高峰笑道:“你怎么总是这么爱管闲事?”
燕无双不等任飘萍回答道:“他这哪是管闲事啊,还不是为了欧阳小蝶。”
是啊,欧阳小蝶现在在哪里?任飘萍的思绪一下子被燕无双这句话拉走了。他的记忆回到了动身准备离开洛阳去唐门的前一天的晚上。
那天晚上,一切已经安排好了,常小雨柳如君他们已经睡了。还是雅静阁后院里欧阳小蝶住的那间木屋,当时燕无双还不是燕无双,而是玉芙蓉,那个温柔的能把任飘萍融化了的玉芙蓉。
玉芙蓉轻启朱唇,柔声道:“公子,我想你的做法也许是对的,因为我看得出纪长山是真心的对她好,也许她的内心深处仍然深爱的是柳如君,但她至少已经想通了。”
玉芙蓉说这话时内心里又何尝不起波澜呢,她的心全在任飘萍的身上,可是任飘萍的心却在欧阳小蝶身上。
任飘萍道:“只是现在柳如君的心里一定很苦,我看得出他对虎儿的爱,那是天生的父亲爱。”
玉芙蓉并没有回答,只是含情脉脉地看着任飘萍。
任飘萍闻着欧阳小蝶留在这木屋的气息,一脸的惆怅,懒懒地说道:“你不是要告诉我些什么吗?”
玉芙蓉当然知道他的心思,道:“其实我从来就没有要劫持小蝶姐姐的意思,我也没有那个劫持她的能力,是她自己要劫持自己的。”
如若是当初,他一定会跳起来,可是现在任飘萍并没有吃惊的任何表现,淡淡地一笑,道:“接着说。”
任飘萍不吃惊倒是把玉芙蓉吓了一跳,然而旋即她似乎就明白了,道:“是啊,你们毕竟是那么地爱着对方,自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尽管说得轻松,可是任谁都能听出她满嘴的酸豆角味。
任飘萍没有解释,全身上下没有任何的表情,甚至连手指头都没有动一下,只有一双疲惫之极的眼睛朦朦胧胧地看着玉芙蓉。
玉芙蓉接着道:“有一天,玉凤堂接了一单生意,重金刺杀欧阳小蝶,并告知小蝶某日某时会独自一人在震天帮的后花园放风筝......”
听到这里任飘萍的眼皮一丝颤动,颤动的是千般的悲与喜,喜的是不想小蝶仍然不能忘怀于他,悲的是伊人已做他人妻,嘴角一挤,费力地吐出几个字来:“每月十八日申时。”
玉芙蓉已不吃惊,她知道任飘萍和欧阳小蝶之间有太多太多的过去,太多太多的刻骨铭心,心中幽幽一叹:我又算得他什么人呢?
玉芙蓉脸上却是温柔的一笑,道:“正是,那****潜伏在后花园的假山后,未及我动手,她便说道‘你来了’,我自是一惊,连人带剑刺向她,然而我发现我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她说要我帮她做一件事,并且以不杀我和她帮我做一件事作为交换条件,后来的事想必你已经知道了。”
任飘萍道:“那么震天帮赵老帮主赵世青的死是何人所为?”
玉芙蓉答道:“我不知道,前几日上边也问及此事并让我全力查探。”
任飘萍脑海中又浮现出那佛珠,还有那神秘的也姓欧阳的女子。
燕无双此时瞥及陷入回忆中的任飘萍在发呆,知道自己的话刺痛了他那最敏感的神经,不由得有些后悔,推了推他,道:“喂,对不起啊!”
第一高峰看着任飘萍,不禁一叹,自言自语道:自古多情空余恨,此恨绵绵无绝期,眼中竟闪过一丝难以觉察的悲哀。
任飘萍知道自己有点儿失态,讪讪一笑,道:“只是好奇而已。”
第一高峰道:“好奇可不行,这卷宗上记载的可都是江湖悬案门派秘事,就是整个朝廷也没有几个人知道。除非......”今个儿第一高峰是非得吊足了任飘萍的胃口。
任飘萍一笑道:“除非什么?”
第一高峰笑道:“除非你答应陪我走一趟辽东。”
任飘萍道:“好说,就是你不让我去,现在我也想去了,因为我现在觉得这件事越来越有趣了。”
燕无双看着自己的纤纤手指,似是不经意道:“也算我一个。”
第一高峰道:“好其实那卷宗记载的并不多,那欧阳连城见流星火箭威力过大,只怕传入江湖危害无穷,于当天造成之日便将其毁灭了,只是一时不忍眼见自己的心血白流,把那制造流星火箭的图谱留了下来,却不成想正是这张图谱给他日后带来了杀身之祸。于是便有了十七年前川北道上那惨绝人寰的一幕,是年隆冬,天降大雪,欧阳连城一家人举家南迁,突然遇袭,死尸遍地,血流成河,无人生还。”
第一高峰又不说了。
任飘萍急了,道:“哎,你再不说,我就再偷上八百万。”
第一高峰笑道:“贼性不改!这次是真的没了,要不怎么叫悬案呢?你就是再偷上八千万两,我也没有办法。”
燕无双娇笑道:“真是天下第一趣事,也是天下第一奇事,当世最大的盗贼和最大的神捕居然在一起笑谈偷窃之事。”
任飘萍道:“只怕唐门得到图谱潜心钻研制造流星火箭,所以才有了你今日唐门火器房之行。”
第一高峰道:“正是。”
任飘萍脑中灵光一闪,道:“这流星火箭若用于两军交战之中,也是威力无穷吧。”
第一高峰眼中已有些佩服,道:“不错。”
任飘萍笑道:“看来朝廷和北韩国对流星火箭也早是觊觎已久,而你今日之举也是受朝廷之命前来秘密探查,而那辽东三杰自是来唐门提货的。”
第一高峰道:“正是,但那辽东三杰是不是来提货则不得而知,要知唐门这十多年来到底是否制造出那流星火箭尚不得而知。”
燕无双忽然道:“现在我看也弄不出什么眉目来,我们何不先离开这个满地都是死尸的鬼地方。”
任飘萍和第一高峰一想也对,第一高峰先去衙门料理此事,而任飘萍和燕无双则先回客栈。
等到任飘萍和燕无双回到了客栈,发现有人已经恭候他们多时了,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唐灵。
任飘萍没想到唐灵这个时候她会来找他,心想她现在应该守灵啊,又一寻思,难不成是因为唐向天临终的交代,唐灵现在要跟随与他,可这又怎么可能呢?大家只不过不忍心拒绝一个将死之人的心愿罢了。
燕无双今天在灵堂时已看出了这个小姑娘的心思,她怎能忘记临别时唐灵对任飘萍的那欲言又止的神情和那深情的一望呢?
任飘萍已经笑着迎向唐灵。
唐灵看着任飘萍,显然很欢喜,却笑得很拘谨,道:“任大哥,你去哪儿了?我等了好久。”
任飘萍笑道:“哦,是吗?”
唐灵轻轻地嗯了一声,复又幽幽一叹,道:“任大哥,你要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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