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名字的缘故,我从小就喜欢做梦,我做的梦很特别,这是我在问过很多人之后很悲哀得出的结论,小时候怕小伙伴们疏远我,我一直不敢说。我的梦是一直连贯起来的,很像一个长长的故事。
我叫秦梦,名字是爷爷过世前留下的,那时我爸还不认识我妈,很多人因为名字总误会我是个女孩子,为此我没少埋怨我那没见过面的爷爷。
我们村里就我们一家姓秦,据我爸说是爷爷小时候逃荒到这里,和家人走散了,就在这里住了下来,一方面等家人来找他,另一方面太爷爷看爷爷聪明伶俐,就收爷爷做了徒弟。
太爷爷是十里八乡有名的木匠,来找太爷爷做工的人很多,吃的好坏,也算有爷爷一口饱饭吃。没几年后,在太爷爷有意撮合下,我爷爷娶了我奶奶,算是安家落户了。就此生根发芽,有了我爸然后有了我,太爷爷的手艺在我爸那里彻底断了传承。
我小时候调皮,我妈总后悔着说,早知道当年就应该叫雷把你劈死。我不止一次怀疑这到底是不是亲妈。
最后从我爸那证实,我妈这么说确实是有原因的。
我出生在阳春三月,是个下午,天上闷雷滚滚,前前后后一个多小时,雷声就没断过,在我刚来到这个世界,还没来得及哭的时候,一声轰隆大响,房顶直接被轰了个洞,呼呼漏风。
一个人头大的球状闪电,突然就出现在屋里,接生的王婆吓的跪在地上赶紧磕头,我妈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抱起我从窗户窜了出去,把木头窗撞的四分五裂。据我爸说,当时我妈满身是血,满头头发直挺挺的立在头上,手摸上去,滋啦啦的还有过电的声音。刚开始我只当个笑话来听。
直到看了我妈胳膊上那一尺多长的恐怖伤疤,还有老坐在村口傻笑的王婆,我觉得或许这是真的,要不我的梦怎么和别人的那么不一样。
李小胖是我的邻居兼死党,按这货的说法,人一辈子最幸福的时刻,就是吃饭和钻进被窝的时候。
对此我一直不敢苟同,吃饭的时候还好说,每次钻进被窝对我来说就是噩梦的开始。
每天闭上眼睛,我能清晰的感到身体在不断下沉,意识不断上升,轻飘飘的升到很高的地方,然后我一阵头晕目眩,噩梦就这样开始了。
自从接触到恐惧这个词语后,恐惧的感觉夜夜伴随着我,很长时间内,我害怕黑夜,不敢一个人睡。但我很喜欢听老人讲鬼故事,在农村前些年,最不缺的就是一些稀奇古怪的话题。我试图找到一些和我相似的经历,可惜一直没找到,鬼故事却听了不少,闹的我晚上更是害怕了。
睡着了怕做噩梦,不睡又怕黑暗里突然窜出一个什么东西。用被子把头蒙上大口喘气。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梦里到处都是一片血红,脚下滑滑腻腻,用手一摸一手鲜血,我拼命奔跑,时不时滑倒。
最可怕的是不时总会出现一把明晃晃的大刀向我砍来,好像被人握在手里般,好多次都是眼看躲不过去了,刀总会在离我很近的地方又突然消失,我甚至能感觉到那森冷的刀意,不知道谁说过,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等待死亡来临那种感觉。
我更加卖命朝前跑去,一个一身白袍,面白如纸手拿哭丧棒的男子,突然出现在我眼前,眼中没有一丝生气,直挺挺立在那里。
我心跳骤然加速,一屁股坐在地上。
一个鬼气森森的声音响起:“你……要去……嘿嘿……哪里?”
眼前的景象惊的我睁大了眼睛,只见那人口里鲜红的舌头一点点吐了出来,越来越长,七窍开始流血。
我眼前一黑,醒了过来,李胖子肥腻的脸盘占据我眼前,我再次被吓一跳。抹了把脸上的冷汗,浑身湿乎乎的,从被窝钻出来,背后直窜冷气。胡乱将衣服套上,我习惯性去拿书包,都背在身上了。
李胖子贱笑着说是礼拜六,我气的用书包狠狠砸了孙子一下。最后经不起胖子软磨硬泡,拿了两个烧饼,给家里打了声招呼。去五里外的水沟里摸鱼,基本每回放假我们都去。
我总说胖子是属鱼的,看见水就两眼放光,我靠在树上看书,确切的说是鬼故事,正看的气劲,肩膀被人重重拍了一下,我吓的一蹦老高。看清楚不知道什么时候旁边坐了一个脏兮兮的老头,一脸风尘的样子,像是赶了很远的路。
我拍了拍胸口,长呼一口气,责备的问道:“老头,你走路怎么不出声,可吓死我了。”
老头嘿嘿一笑,露出一口整齐的牙齿,看着我说:“孙子,爷爷饿了,把你烧饼给爷爷吃个。”说完满脸贪婪的望向我手里的烧饼。
我犹豫了好一会,伸手递给老头一个。老头接过去狼吞虎咽吃了起来,吃完后又眼巴巴看向我。我这人心软,咬了咬牙把最后一个也给了老头。
我说:“别乱叫别人孙子,我有爷爷。”
老头边吃嘴里边嘀咕:“本来就是,名字还是我起的。”
“什么名字?”我接口问道。
老头半天不说话,我说:“老头,吃完赶紧走吧,我还要看书。”
老头三两口将手上烧饼塞进嘴里,突然负手而立站了起来,目视远方嘴里咕嘟不清的说道:“爷爷我叫风凌子,别老头老头的叫。”
样子说不出的滑稽,我感觉这老头脑子可能不正常。自顾坐下不再搭理,继续看我的书。
老头看我不理他,拉过我的手,在衣服里摸索半天,摸出一个透明的弹珠,郑重的放在我手里,笑着说:“爷爷也不白吃你烧饼,这个给你玩去。”说完转身就走,我看了看手里一毛钱两个的弹珠,笑着摇了摇头,继续看书,心想确信这老头确实有毛病。
不久后,远处村落里家家户户烟囱上都开始冒烟,胖子光着屁股坐在我旁边,把我又吓一跳。笑骂一句合上了书,问道:“怎么?”
“烧饼。”胖子的回答干净利落。
“刚才给一个老头吃了。”我无奈说道。
“哪来的老头,骗人也不打草稿。”胖子说完,伸手从我兜里掏出两个烧饼。吧嗒一声,我手上的书掉在地上,我大脑瞬间一片空白,另一只手里,老头给我的弹珠也不见了踪影。事情已经完全超出了我的认知。
好半天我结结巴巴的说道:“刚才真有一个老头,老头吃了烧饼。”
胖子吃的直哼哼,伸手给我头上来了一下,笑骂道:“做梦了吧。”
本来我也以为是做梦,我朝左手看去,老头给我递弹珠的时候,拉了我的手腕,那里红扑扑的有五个指印,一股又痒又疼的感觉传来。我拉起胖子发足狂奔,胖子光着屁股被我拉着一口气跑回家,我不知道我哪里来的那么大力气,我当时脑子很乱,胖子的节操就那样毁在我手里。
回家的时候那五个指印也消失无踪,我不知道该怎么跟胖子解释。
当晚我很晚才睡,意识又轻飘飘的飞了起来,耳边传来一句话:“孙子,你去哪里?”
我往下一看,今天见的那个老头,正坐在房顶上望着我,好像失重般我又向下坠。突然就出现在老头旁边,我连滚带爬离开老头好远,结结巴巴问道:“老头你……你是人是鬼?”
老头嘿嘿一笑,看着我说:“不是告诉过你爷爷我是风凌子。”
我背上直窜冷气,又惊又怕,瞪着眼睛望着老头,生怕一不小心老头又变成什么可怕的东西。
月光如水,我又怕又冷。度秒如年,我分不清到底是在做梦还是真实,只知道最后老头说:“孙子,爷爷走了。”
我满身冷汗醒了过来。这天村子里来了一个要饭的老头,跟我梦里见的风凌子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