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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整文集阅读竹马狼子野心,那就刀了再找觅良缘》精彩片段
“莫为此忧心了,明日大夫人会带你与其他两个外出见客,届时你有不懂的多看看傅知溪如何做。”
“大夫人?您不去?”
傅二夫人摇头:“我已经很多年不曾见客了。”
她眸光黯淡,看着窗外时眼露渴望。
“为嫡女走失一事?”
傅二夫人不曾答话,反倒是拿了雕花小几上的玉锤轻轻锤着腿。见她不愿说,云纤也没有再问,洗漱拆妆褪去衣衫后安稳歇了下来。
自入朝凤第一日,她便再不曾睡安稳过。
不过几息,云纤沉沉睡去,傅二夫人躺在架子床上睁着眼直到天明。
第二日一早丫鬟来服侍云纤梳洗时,她还不曾醒来。直到丫鬟走进推搡,云纤才瞬间起身。
“三小姐,奴婢侍奉您穿衣。”
一身葱绿衣裙的小丫头上前梳发,更衣的则身穿鹅黄绣裙,二人毕恭毕敬,举止合宜十分体贴。待换好一身新衣时,陶嬷嬷已在外等待许久。
“老身扶着姑娘。”
将云纤的手放至自己手臂上,陶嬷嬷搀着人下了台阶。
先前穿衣梳发的两个丫鬟跟在身后,走出落梅园时,傅家上下所见丫鬟婆子皆上前问安。那一声声三小姐喊得云纤恍惚中生了错觉,好似她就是傅知禾了一般。
直到陶嬷嬷走过来,云纤方从那丝众人编织的虚假梦境中幽幽转醒。
设朝凤、定两月考校为一期之人,当真高明。
若考校时日短了,就需日日提心吊胆一直不得停歇,如此不仅不能磨练心性,反易因担惊受怕而心弦崩断,变得更加脆弱。
若时日长了,便容易心生懈怠,狠不下心学那劳什子四五六七。
看了眼寸步不离的陶嬷嬷,云纤垂下手跟在一旁。
无论“傅知溪傅知禾”还是“傅知娆”身边都跟着一个嬷嬷,看来陶嬷嬷并非只管朝凤事宜,来日应还会跟随傅家女一起嫁到他府。
陶嬷嬷的身份怕就是戏文里所说的千金乳母,而傅家,也从未想过让这些女子脱离掌控。
“今日由咱们府上做东,大夫人宴请了礼部右侍郎、中书省左司郎中两位大人之妻,余下还有几位夫人,待会儿见了老身会提点三位姑娘,姑娘们切记谨言慎行,万不要损傅府脸面。”
站在傅知溪身旁的婆子上前提点,云纤三人点头应下。
三个嬷嬷扶着云纤等人上了小轿,那小轿唯有半人高,外头罩着沉香褐色绸帷,内里铺着厚而柔软的垫子,轿内四角挂着纯铜鎏金的镂空熏香球。
这等小轿平时多用于内宅,供家中女眷使用。
轿内隐隐带着香,云纤看着那薰香球,心思浮沉。
“姑娘规矩学得不精,一会儿莫多言多语,坏傅府名声。”
陶嬷嬷站在轿子旁低声提点,云纤只觉这话尤为不顺耳。虽她入朝凤不久是真,但陶嬷嬷这话说得着实不够尊敬。
莫名的,云纤察觉出几分与往日的差别。
多言多语?这话明显逾矩。
昨儿她还不是这般态度,一夜过去却变了模样。
云纤抬手挽起纱帘,静静打量陶嬷嬷。
“风大,姑娘仔细莫受了寒。”
将手收回,云纤再不言语。
下轿时候陶嬷嬷伸手来扶,身上又不见方才的轻慢,仿似一切都是她的错觉。
傅府今日接待女客处设在了东院里的汀兰水榭,此时虽是冬日但因着前些日子刚落了雪,在水榭赏景另有一番景致。
“女子的泪水不可多流,流得多了便不值银钱了,这是往日楼里鸨母教会我的。”
“日日流泪只会惹人厌烦,可若从来坚韧的人偶尔示弱,这份柔软便会化为最尖利的武器,直刺人心。”
“你不知,这泪珠儿呀,无论男女但凡落下都是对他人的一种指控,是一种无声的抱怨,是一种索取,是一种在你无理处于弱势时,将他人贬为坏人的有力手段。”
“可这抱怨不可多用,要用至紧要处。”
傅二夫人伸手扶住云纤手臂,掌心下的少女手臂很是消瘦,她轻轻捏了两下心中一软。
“你且记着若来日嫁去湘王府,万不可跟湘王世子硬碰硬,男子都是要哄着顺着的,你嘴上甜些,处事身段放软些,日日娇着些,然后……”
妇人收起面上柔弱之色,将指尖点在云纤心口:“心狠一些。”
“我当年不懂这道理,嘴上强硬得很,心却软得如泥,以至于落得今日这困于牢笼的下场。”
傅二夫人歪歪倚在云纤身边:“哎呦,你着实生得晚了些,未见过当年我的排场。在江南,达官显贵想博我一笑者不知凡几,能听我弹奏一曲儿的,更是得喜上三天五夜难以安眠。”
“多少人捧着金山银山求我一见,我都不屑一顾,嗤之以鼻。”
“可我呀,偏生蠢得被一个痨病鬼迷了心魂。”
傅二夫人垂着眸,语气怅然。
她当年贵为头牌,不知多少人想一亲芳泽做她的入幕之宾,可傅绍光不过递予她几首酸诗,两句爱言,她便一点点动了心,着了情。
“女子爱才,男子重色,我都知晓的。”
“在那等烟花场,我守着本心从不曾起心动念,可傅绍光对付女子着实有一套。”
“你不知,他的深情浑然天成,便是我这等风尘场混迹出身,也瞧不出半分虚情假意。”
当年呀,傅绍光守了她三月,却从不曾逾矩,便是投下她的初夜,他也规规矩矩做了一整晚柳下惠。哪怕她使尽浑身解数,他也不曾露出半点饥色模样。
“我想着他砸了那样多的金银,守了我这般久,这天下再没有比他更君子的人了。哪怕我褪了衣衫扑进他怀里,他也只是轻轻将我推开,为我披上软袄。”
“天凉,莫冻着。”
“瞧瞧,就这一句天凉,便将我骗进无间地狱,永世不得翻生。”
傅二夫人冷冷一笑:“可这天底下谁曾在意过我冷不冷,饿不饿呢?也难怪我一心栽了进去,再难挣脱。”
“那时候,我也曾真心以为遇见了良人。”
她傻得呀,在傅绍光推开后愁肠百结,只当他嫌弃自己出身。
“我揽着他腰身低低哭求,我说妾本娼流,不敢奢望与君著锦绣之盟,今儿只敢借色托爱,望君怜惜,哪怕来日恩情不在,我也可将此段情存于心中,时时回味。”
“我哭呀,爱重他,恨不能将一颗心都掏了给他。”
“他抚着我的脸让我不要妄自菲薄,他说他以礼相待并非嫌我出身,而是想予我婚盟。”
“婚盟……小颠婆,你可知这二字令我们风尘女子如何向往?”
“我听着开怀,可心中是不信的。”
傅二夫人若猫儿一般,慵懒抻着腰:“我怎会信呢?任他百般发誓我亦是不信的,可某一日他拿了良民户籍来。”
“他说我知你顾忌,今日黄昏我于染翠楼外等你,你若来,我给你良民身份娶你过门,你若不来我今夜便回上京,此户籍仍归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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